,只是还未拟定立在那里。”
一个道:“贾兰夸完官就直上阵前,剿灭那边陲叛贼,若凯旋而归,定能封侯拜相,那时定赐府第给他,牌坊自然立在府门之外,那李氏更要带珠冠披风袄,那可非一般诰命夫人可比了!”
靛儿夫妇回到马车上,好不容易才穿过路口,迤逦回到家中,便清点纸扎香扇,合计明日如何送货。
那靛儿夫妇斜对门金寡妇家里,金荣又得意起来,对他妈言道:“我递那察院的状子,转与了那忠顺王,他能马虎?听说已携往金陵,要将那贾宝玉就地拘禁。更逮住了那甄宝玉,也驱逐出京,押往金陵,永不许进京。”
金寡妇不耐烦,道:“什么真的假的,人家被拘禁,不让进京,你究竟能得什么好处?把咱们自己日子过好了比什么不强?净鼓捣些到三不着两的事儿!”就道璜大奶奶有个主意,说那兴儿一家子让庆国公府买去了,如今在那府里虽比不得当日荣府里的势头,究竟也还剩些体面,他那闺女,如今也老大不小了,莫若要来给金荣作媳妇;璜大奶奶道亲见过那闺女,长的不赖,且脾气和顺,更难得是一手好女红;那兴儿夫妇如今渐得庆国公府里主子信用,若此事能成,金荣去跟那府里大管家嘻和嘻和,谋个库管等差事也是不错的。
金荣仍嫌那闺女出身卑贱,他妈再往下说,就顿起脚来,道:“我揭发了忤文逆贼,如今是朝廷有功之人了,就是还不值圣上亲予褒奖,那王爷将他家亲戚里的那个小姐指配给我,也未准只是我的妄想,你们且等着瞧吧!”又一掀帘子出去,找他的狐朋狗友喝酒去了,还道是喝“庆功酒”金寡妇少不得守着空屋唉声叹气。
且说那忠顺王船队启碇南下,浩浩荡荡,前有开道船,鸣锣示警,其余商、民船只纷纷靠边让道,那船队日夜兼程,京城到瓜州,其间只泊岸两次,补给物品。船队里倒数第三艘,是只小船,船篷下住的是两个轮流摇槽的船工、两个军牢快手,底舱里是牢房,一边是男牢舱,一边是女牢舱,两舱之间用木板隔得死死。牢舱低矮局促,犯人只能坐着,却又伸不直腿。牢舱既无侧窗亦无顶窗,出人口盖的死死。起初那甄宝玉在男牢舱里只喊冤枉,后来很快觉得气短,就知喊了无用,且会将自己闷死在里面,便索性不喊不叫、不思不想,一味昏睡。那军牢快手白天将犯人轮流放出,到船舱上发一个炊饼吃给喝一碗水,让到舱尾一个小格子里去方便一次,那格子里船板上剜有一个洞,排出的秽物就直接落到运河里;晚上军牢快手轮流值班,子夜时分再让犯人出舱方便一次,也为让他们透口气防止闷死在牢舱里。那风姐自押进牢舱,就在生死之间徘徊。按说他早无生意,要死,此正其时。白日拒绝吃喝,子夜拒绝出舱,饿不死也渴死,渴不死也憋死,更可伺机投江。然他在离监时,央求禁婆允他前去跪别狱头,他跪到狱头王短腿面前,王短腿就知他有特别的话要说,因对禁婆道:“这犯人可怜,有话单要跟我说,你就且到狱门边等他吧。”
禁婆去那狱门边等,凤姐便哀哀问道:“究竟有没有那巧姐儿身上我能识的东西,留给我的?”
原来那贾芸、小红等告诉他巧姐儿被救出火坑,被刘姥姥接家去好好的,他起头十分高兴,后来却疑是芸、红为了安慰他的设词,因此恳求他们能到刘姥姥家,取来一件巧姐身上他认得的东西,给他来看,他便心里石头,彻底落下了。谁想直到押往金陵,那样的信物还无踪影,故跪在王短腿跟前有如此求问。
王短腿便道:“谁骗你不曾?你也是受苦太多,疑心成病了!你想芸儿小红他们经营着花厂,轻易也去不了刘姥姥那么远的地方,再说那巧姐儿也经过那么多磨难,身上还能有什么旧日东西?若芸儿他们送过来,自然不等你问,我就会传过你来,交给你的。你且去那金陵吧。到得那边,往开处想。谁是一辈子富贵发达的?能活着且活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