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如此，倘若要问为了获得这经验，为什么非要选择长江古义人不可呢？我回答不上来。如果要让我谈谈个人的想法，我只想说，该不是于怜悯之心吧？数十年来痴心不改，始终持纯文学创作，如今已近六十有半，却还在为创作新作而殊死奋斗。偶尔也会哨地卖一番自己的实力，却好像总是无一例外地被打得惨败。

“即便如此呀，长江的作品由于的翻译而在外国获得好评…怎么说呢？这个南蛮鴂的土著居民，也就是长江，从西欧得到恩般的庇护，可正因为如此，我才不赞成土著居民的告密者。也不想把文化意义上的后民主义议论引到四国来。

二

“或许，长江因此而有了天生的、相对于平缓连续文的耐久力。不过呀，塔拉塔拉地阅读这掺混着片假名外来语的文本，说实话，读的时候都会憋得慌。我可知，在这倾向最为明显的时期，有好几位认真的读书家不再阅读长江的作品。

“总之，长江毫无节制地使用这添写方法，于是分节就变得冗长，就变得重复。由于文章曲折绵长，当然了，人们在阅读时，开语的自然呼也就失去了平衡。

“可是呀，又经过一些岁月之后，长江古义人也开始了反省。我认为，他是不得不如此反省的吧。一家长年合作的版社，就把卖不动书的古义人，改换成一个不好对付的年轻女作家。也曾有过这样的事呢。长江也是人之，人之父，还是一个智障孩的父亲。他大概也在考虑今后怎样才能生存下去。就这一而言，托翻译之福，获得外国的大奖真是一件幸运之事。难不是这样的吗？

脚脖大致痊愈以后，古义人仍在床上铺着灯心草凉席，并将垫叠放在倾斜了的靠背上，然后把画板搁在膝行

“很年轻的时候，长江也曾写非常漂亮的文章，并因此而顺利登上文坛，后来却误并迷失在了费解的隘路中，这对于他来说却是事有因的。从某一个时期以来，他开始对自己写下的文章要行彻底修改。这可是他本人坦白的。连校样都被他修改得红彤彤一片。我读过一篇匿名报，说是版长江的《橄榄球赛一八六〇》的那家版社的编辑原本打算‘也就在这里说说而已’，他说：‘如此折腾印刷工人，还毫无愧地张扬着那张民主主义的面孔。’

致诸如‘费解’、‘恶文’、‘这还算是日语吗？’等批评。先生们今天的谈论…这里也是，罗兹小除外…该不是反映了这么一个现象吧？那就是‘这倾向已经扩展到了海外’。

“于是，他最近一旦作了添写，便会在文章中削除掉与添写量相当的其他内容，并对语调作相应调整。他好像正在这努力。就原理而言，添写得再多，意义也不会因此而更加确定…看上去，他已经意识到了情况未必就会如此。嗯，这可是一个明白得太晚的人呀。

“而且，无论所读之书的发行量为数极少也好，达到几千册也好，停下来，我希望大家在阅读过程中停下来行思考，然后再去阅读老作家的新作。同时，也要重读他在中壮年时期创作的作品。如此一来，那些难以亲近的语言和思想，就会在你们的内心不知不觉地发共鸣之音。我期待着，期待现在也在这里的年轻人能够拥有这仔细品位和思考的读书经验。

“只有现在爆发的这阵笑声，其责任全在于我。我愿意表示反省，并以此来结束总会吩咐我作的评述发言。”

“用这修改文章、且没有限度地添写新内容的法…对一个分节或一篇文章无论添写上什么新的内容，或许是因为黏着语语法的特质吧，作为文章来说，大致也是可以成立的。这就是日文的奇之。在法语中这是完全不可能的，即便在英语里，这样也是创不文来的吧？这是我想向今天的特聘讲师请教的问题。

“为本地教师的各位先生，你们应该知，我们这个地方，如同柳田国男也曾写过的那样…啊，也可能不是那样，总之…就语言学而言，这里是被称之为非重音区的地域。也就是说，这里是连绵平缓发音的方言地域。

“我呀，就是一个只研究长江这被批判的恶文之源的人。大家又要笑了，不过，我可是在认真说这话的呀。

“即便如此，长江古义人所考虑的文其本就很特殊，因为他正沉溺于‘写作时不得暧昧’这迫观念之中。他致死也到达不了那名文的境界吧——在默默诵读的内心中，节奏明快的音乐缓缓泛起，从那纯粹而朴素的一行、一节中，可以领会到邃的智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