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艺术是游戏和人格的表现

艺术是创作，同时也是消遣。对这两zhong见解，我认为艺术之成为消遣或人类jing1神的单纯的游戏，是比较重要的。虽则我很赞赏各zhong不朽的创作，无论是绘画、建筑或文学，可是我觉得真正艺术的jing1神如果要成为更普遍的东西，要侵入社会的各阶层，必须有许许多多的人把艺术当zuo一zhong消遣来欣赏，绝不抱着垂诸不朽的希望。每个大学生都有打网球或踢足球的平凡技术，是比大学产生几个可以参加全国比赛的ti育选手或足球选手更为重要的，同样地，每个儿童和成人都能够自创一些东西以为消遣，是比一个国家产生一个罗丹（Rodin）更加重要的。我认为只产生几个以艺术为职业的艺术家，还不如教学校全ti学生塑造黏土的模型，同时使所有的银行行长和经济专家都能够自制圣诞贺片。换一句话说，我主张各方面的人士都有业余活动的习惯。我喜huan业余的哲学家，业余的诗人，业余的摄影家，业余的魔术家，自造房屋的业余的建筑家，业余的音乐家，业余的植wu学家，和业余的飞行家。我听着一个朋友随便地弹着一首钢琴的乐曲，跟听一个第一liu专门职业者的音乐会一样地快乐。人人在客厅里欣赏他的朋友的业余魔术，比欣赏台上一个职业魔术家的技艺更来得有兴趣；zuo父母的欣赏子女的业余演剧，比欣赏一chu莎士比亚的戏剧更来得有兴趣。我们知dao这是自然发生的情gan，而只有在自然发生的情gan里才找得到艺术的真jing1神。为了这个缘故，我觉得这zhong自然发生的情gan非常重要，中国的绘画gen本是学者的消遣，而不是职业艺术家的消遣。艺术保持着游戏的jing1神时，才能够避免商业化的倾向。

游戏是没有理由的，而且也不应该有理由，这就是游戏的特质。游戏本shen就是良好的理由。这个观念可由进化的历史上获得证明。mei是一zhong不能用生存竞争加以解释的东西，有一些mei的形式是会毁坏的，甚至在动wu方面也是这样，如鹿的过度发展的角。达尔文觉得他不能够以自然的选择的原理去解释动植wu的mei，所以他只好提chuxing的选择这个第二大原理。艺术是shenti和智能力量的充溢，是自由的，不受拘束的，是为自shen而存在的；如果我们没有认清这一点，那么我们便不能了解艺术和艺术的要素。这就是那个备受贬评的“为艺术而艺术”的观念。对这个问题，我认为政治家无权发表什么意见；我觉得这仅是关于一切艺术创造的心理基础的无可置辩的事实。希特勒曾斥许多现代艺术形式为不dao德的东西，可是我认为那些画希特勒肖像悬诸新艺术博wu院以取悦他的艺术家，乃是最不dao德的人。那不是艺术，而是卖滢。如果商业化的艺术常常伤害了艺术的创造，那么，政治化的艺术一定会毁灭了艺术的创造。因为自由便是艺术的灵魂。现代的独裁者在企图产生政治化的艺术时，确是在尝试一zhong办不到的事情。他们似乎不知dao刺刀的力量不能产生艺术，正如你不能向娼ji买得真爱情一样。

我们如果要了解艺术的要素，必须认力量的充溢是艺术的wu质基础。这就是所谓艺术的或创造的冲动。“灵gan”（inspi－ration）一词用起来时，便是证明艺术家自己也不知dao这zhong冲动来自何chu1。这仅是一zhong内心的激发，象科学家发现真理的冲动那样，或探险家发现新岛屿的冲动那样，是没有方法可以解释的。我们今日得到生wu学知识的帮助，已经开始知dao：我们智能生活的整个组织，是受着血ye中的激动素（hor－摸nes）的增减和分pei所节制的；这些激动素在各zhongqi官里和统治这些qi官的神经系里活动着。甚至于愤怒或恐惧也仅是副肾素（adrenalin）分mi量的问题。据我看来，天才仅是xian分mi的供给过多的结果。有一个默默无闻的中国小说家，不知dao现代所谓激动素，却zuo过一个正确的猜测，认为一切活动均发源于我们shen上的“虫”jian滢的行为是由于虫啃着我们的内脏，使人不能不想法子满足他的yu望。野心，进取心，和好名好权的yu望也是由于另外一些虫在作祟，弄得一个人心中蚤动，到达目的的时候才肯罢休。一bu小说里说，一个人写一本书也是由于一zhong虫在作祟，激动他无缘无故创造一本书chu来。以激动素和虫而论，我还是要相信后者。“虫”这个名词是比较生动的。

当一个人有着数量过多或甚至数量正常的虫时，他是不能不创造一些东西的，因为他自己不能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