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多了。”我又看了墙上地挂钟一，抓起桌上地烟来了一，盯着大发白地脸说到。

这二十年以来，与我和迟大志相比，纪胖过得比较沉重，我们上中学的时候，大约是初中二年级的一天下午，正在上生课，年轻的女生老师正在红着脸给我们讲女生和男生的时候，听的津津有味的大发白被他舅舅带走了，原因是他妈突然去世了，享年四十多岁。大概从那时起，纪峰变得更加畏缩，总是担心自己随时会像他妈那样死去。

大发白从小就这样，明明是他有什么事找你帮忙，但从来就不脆的说来，他就是来回的在你跟前晃悠，总是一副言又止的模样。

那已经是二十年前的事情了，那年纪胖只有六岁，我跟迟大志八岁。

我打了个呵欠，只说了一句话，大发白就踏踏实实的回家去睡觉了。我说你别瞎担心了，你们段长贪污受贿，我哥跟你们段长的老婆

大发白的真名叫纪峰，打从六岁开始，我跟迟大志无论任何时间、地都这么叫他大发白，说起来还有段故事。

“我睡不着。”大发白老实的回答到。对主席保证，要不是因为桌上的烟灰缸是我家里剩下的最后一个的话，我早就抄起来冲他脑门飞过去了。

长大成人之后，面对大发白的沮丧，我总是跟大发白说这样的话，我说纪峰，我们都是小人，小人就是生来就有许多许多烦恼和不如意，我们无力改变，只能自己变得更，不能总是夹着尾人…我的话遭到了大发白和迟大志的一致反对，大发白认为我不是一个跟他一样的小人，因为实际上我活的很洒脱，而迟大志则本不认为他与我和纪峰一样是悲惨的小人，他把氓作风充分发挥到他的记者工作当中，靠着许多复杂的社会关系，他在各个阶层都混得如鱼得那般滋。实际上，靠着迟大志的这些关系我也捞了不少实惠，尽如此，我毫不掩饰对他的鄙视。

我发现我与大发白之间地永远显得比较吃力，不知是不是他没上大学地缘故，比如刚才我说的那句“三多了。”其实完整的意思应该是“三多了，你这个王八不在家里睡觉跑这里来嘛！”如果换成是迟大志或者任何一个与我往超过半年的朋友都会知我的这个意思，但偏偏就是大发白，在我说完了这句话以后认认真真又盯着手表看了一遭，纠正我：“三五十二，快四了。”

我们小的时候夏天从不睡午觉，三个人都是等待家里的大人睡熟了之后偷偷溜来，先来的就站在还没来的人的家门吆喝，刚开始我们都是吆喝彼此名字，后来发现本行不通，大人一听见有孩在门吆喝自己家孩，就像警犬那样一骨碌爬起来，宁可自己不睡觉也在孩的床前死守，后来，迟大志想了一个好办法，就是给每个人一个编号，我叫一四七，纪峰二五八，迟大志三六九。那天中午，我跟迟大志先来，大太底下站在纪峰家房后面扯着嗓喊了他两个钟“二五八——二五八——”纪峰愣是没来，快到上学的时间了，纪峰由他妈拎着从家里走来，一副睡惺松的样，他妈一边走一边还跟旁边一个老师抱怨“也不是谁家孩，大中午不睡觉，一个劲二五八，二五八在我们家门吆喝…”我跟迟大志一肚气，把纪峰拽到我们小学的厕所后面结结实实的揍了一顿。纪峰十分委屈，一边哭一边说他把自己的编号给忘了，作为女生，我当时就心了，一边给纪峰着上被我们敲起的大包，一边看着他青一白一的脸，给他起了这个现在的名字，大发白。我记得我当时真的像个小似的，语重心长的对他说“纪峰，以后你的代号就是大发白，记住了吗？就是你被我们揍得青一块白一块的这个大发白。”从此纪胖对于他的编号刻骨铭心。

我跟纪峰说：“打就打了吧，公安局抓你了？”

我说那你怕什么，他说我不是怕他，我是怕我们段长，一连两天都睡不着觉。

4、

那至少是四年以前的事情了，现在，我对段长的印象已经模糊，最刻的是他的发，非常密，又黑又亮。后来我听大发白说他们段长那一黑发至少值十万块，全是上去的，原来段长是个秃。

反正我也睡不着，索打开了客厅的灯。日光灯苍白的光芒照耀着大发白空的睛，让我突然有些悲伤，本来想骂他来着，竟也史无前例地忍住了。

机务段的段长的第二个老婆姓米，叫米晨静，曾经是我哥哥的同学。有一次我为了给一家国外的版公司翻译关于唐山大地震的资料去了唐山的抗震纪念馆找照片，正赶上米晨静请我哥吃饭，我也跟着去了，席间见到了他的老公，是个瘦的中年人，一般人一看上去就知这是个能将孙兵法在社会主义制下运用的活灵活现的家伙，他对我十分情，声称如果有事需要调火车，直接找他肯定没问题。我当时对他的话信不已，结果，那年冬天，我跟人合伙在临近节的时候从南方捣腾了一批柑桔打算运到北方，准备卖个好价钱能够小发一笔，谁知，当我和我哥拎着两瓶茅台酒找到他家的时候，米晨静已经跟他离婚了，结果可想而知，那些柑桔全烂了。

他说没有。

那天凌晨，纪峰哭丧着脸找到我的原因是因为他把他们机务段段长的小舅给打了一顿，的原因我并不知，也没问，这二十多年以来这是我确切知的纪峰第一次动手打人，尽从小到大，他的材硕，拳又很结实。

我只得耐着又重复了一遍：“都快四了，你不跟家里睡觉跑我这来嘛？”

“痛痛快快的，到底遇上什么难事儿了，说来，我跟迟大志不会不你的。”

脸那样嗫喏着说：“我以为你正睡着，还担心你骂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