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话

（一）

nainai家住不大，夏树已经随父亲和继母搬回了自己家。

睡了不到五小时就又被爆竹声吵醒，夏树习惯xing地取过手机看了看时间，却被未接来电数吓一tiao。忙不迭点开查看，都是同一个陌生号码。因为还有好些亲友的贺年短信需要回复，所以决定对未接来电暂且搁置不guan。

回复到第十几条，光标突然停下。

发件人小玫

夏树rou一rou忽然模糊起来的yan睛，这才看chu短信内容。

“明天见一面吧。”

旁人看了也许会皱眉。太生ying的一句话，不是询问而是陈述，自说自话就zuo了决定。想象赵玫一贯的说话语气就更觉得居高临下，和节庆气氛毫无关系。

可即便如此，对于夏树，却ju有使全shen力气都迅速liu失、甚至连拿着手机的那只手都有点吃不住力的魔法。

约在了赵玫家小区的健shen中心见面。

夏树用的字yan是“老地方”

赵玫住的小区不算很高档，所谓健shen中心不过是一块隔chu来的水泥空地，里面象征xing地有几个中老年人伸伸胳膊扭扭腰的qi械，平时很少有人光顾，尤其冬天。水泥空地的边缘有个更不起yan的小沙坑，上方是lun胎zuo的秋千，正好两个。

从前放学回家是两个女生在这里分别，却总觉得意犹未尽，于是坐在lun胎秋千上把未尽的话题聊完，久而久之成了习惯。

说起彼此都熟悉的地方其实还多得很，但唯独这里特别。夏树想回到原点。

两年前就是在这里翻脸。

就在几天前刚回家时，夏树还意外翻到了从前的相册，其中大bu分小学和初中时代的照片都有赵玫的shen影，有时两人合拍，有时还有别的同学。小学时赵玫只比自己高三公分左右，到了初中忽地变成了高半个tou，这个高度差因为存在的时间太久而改变了某些很微妙的心理属xing，比如后来的夏树每当走在比自己矮的女生shen边，都会gan到说不chu的别扭。

初中的制服。chun秋装是土得掉渣的shen蓝se运动装，口袋镶着白边；夏装却很漂亮，白衣黑领的水手服pei百褶短裙。赵玫的长tui简直让人嫉妒。如今再看起来，当年的自己，yan睛不算太大，嘴chun很薄，下ba尖得要命，又不爱笑，早早地就没有了小女孩的可爱gan，一副不讨人喜huan的模样，除了当时留着过腰的黑直长发这点不同，其余都和现在一个样。天知dao为什么当时同学普遍都觉得自己比赵玫漂亮。

没dao理。或许是大家审mei观都有问题，或许确实想赵玫最后说的那样——

“别以为你真的漂亮、真的了不起，只不过是你装可怜xi引了大家的目光。你觉得他们真是喜huan你？他们只是可怜你！把不幸的shen世当武qi的人最卑鄙！”

夏树找不chu什么话去反驳，因为赵玫不是无理取闹。事实就是从小到大所有赵玫喜huan过的男生全都喜huan上了夏树，一个也不例外。如果无论长相和xing格相比，夏树都没有太多优势，那就只能解释为她无意中确实利用了很多人的同情心。

无心地透lou只言片语，又勉qiang地维持活泼开朗，轻易地让别人看见两面的自己，生chu想要关心这个不幸却又jianqiang的女生的念tou。

其实夏树，潜意识中很期望得到这类关心。

然而她并不明白为什么每次，关心到最后都成了“喜huan”

像一株妖冶的植wu，攫取了周围土壤里所有的养分，而导致距离最近的其他植wu都枯萎了。

那个粘人的、单纯的、可爱的赵玫，那个总是说“夏树同学，帮我笑一下”的小姑娘，那个从小到大唯一的好朋友。

因为我，她不在了。

夏树坐在两年前赵玫朝自己哭着发xie的地方，无声无息地红了yan眶。

内心的这些反省，赵玫当然不知dao，说话还带着敌意：“我妈听你nainai说你跟我同校，还问我你的近况。你不会是故意转来和我同班的吧？”

“只是碰巧。”

女生将信将疑地笑笑：“那还真是够巧了。”说着又yin下脸“你打算怎么办？”

“什么？”

“你是不是打算再从我shen边抢走一次易风间？”

夏树愣过几秒。

“什么跟什么啊。”易风间从来没说喜huan我，我也从来没喜huan过易风间。你不高兴的话，我不再理他就是了。“

敌意突然丧失落点，赵玫有点恼羞成怒，提高音调：“那你到底是为什么啊？削尖脑袋非要往我们中间钻！难dao是为了程司？不是吧？！”

“当然不是了。明明是因为你。”夏树的yan睛飞快地转向赵玫的脸。

“…我？”除了犹豫地反问，赵玫一句话都说不chu，怔忡的神se显得有些夸张。

决裂了的朋友，几乎是不计代价地非要chu现在自己的人际圈，怎么也赶不走。总觉得她是为了某个男生，或者是为了报复。从没有考虑过那zhong可能xing，她只是想挽回一份失去的友谊。

赵玫看低了夏树，也看低了自己，她并不知dao夏树在自己心里占着多大的空间，有着多沉的分量。

不是可以放任着形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