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节

二十六

去年暑假，徐悦悦从mei国回来探亲，到我家来看我。她穿了一件结构非常简单的针织衫，一条短ku，dai一副金丝yan镜，留着披肩发，显得比十几年前cha队的时候还年轻。也许是因为那时她们都穿又fei又大的蓝制服，显不chushen材的mei来。她已经拿下了硕士学位，正在攻读博士，专业是什么“细胞免疫”一类，我搞不太清。

“还要学几年？”

“两年。或者三年。唉——！”

“怎么‘唉’？”

“就是。唉——！”她自己也笑，沉一下，说：“嘿，你负责把你们那伙男生都找来，我负责找女生，咱们清平湾的一块聚一聚怎么样？”

“你请客？”

“当然我请。”

“气真cu。财大气cu。”

“唉——”她又笑，耸耸肩，有点mei国mao病。“怎么样？”

“都找来恐怕办不到。”

“当然，得在北京的，能找来几个找几个。”

“去烤鸭店？”

“不如就在家里。买些熟食回来。可以好好聊一聊。吃扁食怎么样？嘿！吃扁食！”

“那就便宜了你。”

“咱们可以把馅弄得好些。为的是大家一块边包边聊有气氛。”

“在谁家？”

“当然在你家。你这tui有什么变化没有？”

“很稳定，雷打不动。”

“我在mei国问了不少大夫，也都说这zhong病…”她摇摇tou。

“不过你的jing1神状态真好。”

“没办法。没办法的事太多。”

“真是真是。真对。唉——”

“怎么回事你？”

她勉qiang笑笑，又勉qiang笑笑：“也许正像你所说，没办法的事太多。”

“就下星期日？”

“什么？嗅，行。”

男生来了六个。女生来了三个，庄宁、沈梦苹和徐悦悦。徐悦悦又把她在mei国的生活介绍一遍。她自己住一tao房子，一间卧室，一间客厅兼书房，厕所、厨房、洗澡间都有。住chu1周围的环境很mei，chu1chu1是草坪，小树林，白se和红se的小楼房，幽静的小路。chun夏一片绿se环绕，秋天se彩斑澜，天发亮时各zhong鸟儿就叫起来。吃的东西非常便宜，（只要你别老去下馆子，那可受不了），一个大冰箱装满了ji、rou、dan、菜、水果、饮料和鱼，够吃一星期；hua一点时间自己zuozuo饭，吃得很好。过节时请几个朋友来，施展一下中国的烹调技术，（艺术，我说）把那些mei国人都谅倒。

“你已经把我惊倒了，”仲伟说。

“嗯？”

“房子！你知dao我现在住几乎米？三口人，十平米，其中四平米漏雨。”

她说她本也想买一辆旧汽车，可她不敢开得太快，那样在高速公路上开就要被罚款，所以没买。她总搭她的mei国老师的车，车开起来飞一样。她到她mei国老师的家乡去玩过一趟（是在密西西比河边，还是在密苏里河边，我又没记清），总之是乡下，是牧场（还是农场？我这记xing真不行）。她在那儿住了一星期。她老师的父亲经营着牧场（或农场），母亲是个虔诚的基督徒，忙于各zhong运动，譬如为残疾儿童募捐，为一些其它国家的难民募捐，或者去游行，抗议he军备竞赛什么的。她在那儿学会了骑ma，在一望无际的牧场上跑。太yangchu来时，雾气渐渐退散，lou水依然闪光，niu叫，羊叫…

“你们知dao我忽然想起了什么。”

“清平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