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专业知识分子,如:自由职业者、工程师、化学师、律师、医生、教师等,还包括1900年前后出现的职业艺术家、作家、“思想家”——他们忠于自己的学术研究与艺术,除了本行之外,在社会上不担任任何角色,并靠出售作品过活。他们最终未能发挥相应的作用,原因在于:没有作为目标的民主来让他们追求,也没有作为制度的民主来保护他们,只好听任激进分子主宰了,民主,既能保全君主本身,也能保全知识分子。可惜,知识分子和君主都对它视而不见。民主,像一块磁石,能将两极之物吸到一起来,可惜,旧俄没有这块磁铁。
如果把金字塔看作是专制体制,那么哥特式建筑则可看作民主体制了。曼德尔施塔姆的这段话是意味深长的:“使我们迷恋的不是一座新的社会金字塔,而是社会的哥特式建筑;重心和力量的自由游戏,人类社会被想象为一座复杂、浓密的建筑森林,在那儿,一切都是有目的的,一切都是个性化的,每一部分都与巨大的整体相呼应。”
台湾是一个特殊的地缘政治概念,这块土地的美丽与苦难成正比。在长达半个世纪的殖民地历史里,像微量元素一样的台湾知识分子,一面抗议、反叛、揭露异族残酷的统治,一面对本民族腐朽麻木的精神瘤疾痛加针吸;一面从大陆的新文化运动中盗来民主和科学的火种,一面加强保护着遭受摧残的传统文化。1949年以后,民族分裂时期,台湾知识分子更是在意识形态的高压下,自觉地肩负起尚未完成的启蒙使命,为了自由,像杜鹃啼血般呐喊;为了爱,像耶稣一样登上十字架。
80年代中后期以来,台湾民主化进程迅速推进。时至今日,一个“开放社会”已初步形成,国民党的垄断地位被打破,权力的制衡正在整合,新闻出版全面放开,民主观念深入人心。这种局面的出现,固然与领袖人物的开明有关,但更重要的,是几代知识分子以身相殒、前仆后继的奋斗。他们直接或间接地与现行体制抗衡,从不同的层次、不同的方面积极地、坚韧地反抗极权制度。正如加级所说“在这不可敬的历史中,用可敬的方式努力于人的尊严。”民主在台湾的开花结果,当然还有很多因素,如经济的腾飞、教育的进步、信息的传播和美国的压力等等。但我认为,知识分子的工作乃是“重中之重”他们从50年代初开始播下种子,数十年如一日地培育,终于诞生了一棵郁郁葱葱的参天大树,如果说俄罗斯知识分子“上穷碧落下黄泉,两处茫茫皆不见”脱离于现实也脱离于历史,从而被排斥于风驰电掣的社会进程之外;那么台湾知识分子则是“脚踏东西文化,手写家书国事天下长’,敏锐地为时代把脉,当仁不让地给孤岛开出药方,从而成为历史进程的有力推动者。
重走几代台湾知识分子的肉身和精神之旅,寻觅那些杰出的代表人物的足迹和展痕,对我而言,充满了诱惑力。因为,这是解开我自己心中一团乱麻的最好办法,也是我从黑暗的迷宫般的隧道里突围的最佳方式。为何不试一试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