敖之

我写《"军中乐园"的血与泪》，也有不足之外。不足之是我离军中日久，较新的资料增补得使自己不够满意，但我仍下停地找机会增补。便如今天，我就从一位音响专家薛起文里，得知一九八三年金门地区"军中乐园"的一些样：金门小径地区"军中乐园"，已经在墙上不挂女照片，每位女，只有号码，阿兵哥场以后，随便找哪一号，不在票上预限制。但买票时，要迫买一卫生。女中红牌者，房间有冷气设备，并加收五至十元冷气费，以兹贴补。但这情况，同在金门的金城"军中乐园"，就大异其趣。金城地区"军中乐园"属"军民同乐"型，老百姓也可以去，只是稍贵一（每次军一百元；民一百二十元）。

虚一

一九八六年四月十九日晨七时写毕

虚一老兄：

一九八六年五月一日夜

当然，相对的，在国民党今日的统治下，女的凄惨也是超迈前人的。当年《北平娼调查》书中，己有女"三四等的，每天留一个客住宿，是必定的。其余白天来三四个客…在三四等是极平常的事"的记录，可见当年的接客次数，远非我在《"军中乐园"的血与泪》中所述接客五六十次者可比。国民党今日在台湾的黑暗统治，光此一端，即可空前绝后矣！

二、送上弟在荣总所拍照片两张，或可作弟前送拙稿"挽歌四首"的附件。拙稿序言中曾说及老荣民赴荣总看病之诸慨。此两张照片，或可为此慨提供一证明也。匆匆，敬祝大安！周未愉快！

二、李敖答胡虚一

？你还要她还钱给你吗、我并请排附和另两侍从军官（两位副军长的个人参谋）为我好好开导他（更严禁他动我的手枪。回他常代我拭佩枪也），为的是怕这横小事也。又我的卫士弟兄，每说起传令兵当了婊冤大事，就要笑他。惟此时，我的传令兵也是"街柳巷"的识途老了。那时我们队长公馆住台中市，我常派他送东西去台中，后来他便玩上台中市的土窑了。…（略——编者）又那时"私娼"都在民间，和住家一般，非识途老，莫得其门而也。老兄久住台中，特写来博兄一粲。未知可老兄"军中乐园"的外一章否？一笑。

从另一角度看，《"军中乐园"的血与泪》的写作，也是中国有史以来知识分关心民瘼前所未有的新方向。中国有史以来，知识分只会跟女调情，他非所问。从李贺的《屏风曲》、《人梳歌》，到杜牧的《咏袜》、《不饮赠官》，都是如此，他们从不关切民间疾苦。比较之下，一看就知我们这一代的人是多么超迈前人了。

四月十九日来信承示，极为谢。

老兄谈及"国大学读博士学位者，有以中国诗《孔雀东南飞》为研究，而其重在研究探讨孔雀为何东南飞，而不西北飞的缘故何在"等事，使我想起一个笑话。笑话是：为什么"孔雀东南飞"而不西北飞呢？答案是：因为"西北有楼"的缘故！以古诗一句回应古诗一句，正是妙答。其实如此笑话，国的支那通所在多有。胡适就透过一个，说某支那通考据"诸葛亮乃音乐家"，经人询其所本，此支那通曰：诸葛亮自比于乐，所本在此！查《三国志》诸葛亮传："亮躬陇亩，好为梁父。长八尺，每自比于仲、乐毅，时人莫之许也。"原来支那通是这样读中国书的！仲、乐毅竟变成了乐上的乐，支那通之不通，可见一斑。至于靠支那通混学位、分饭吃的中国假洋鬼学人，亦复如此。总之，研究中国问题，固非中国学究们所能胜任，亦非外国支那通们所能优为，还得有赖于中国人们自己的困学纪闻，方足以得真相、存信史。我写《"军中乐园"的血与泪》，就是人成绩的一次展示，试问这研究成果，岂中国学究们与外国支那通们所能想象者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