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整一个白天，路牵机都呆在那古松下的小茅屋里，喝着山里的松针，嗑了一地的松，漫无边际地把大半个东陆的风都聊了来。不知为什么，在阿袖面前，路牵机觉得很放松，说说笑笑随聊着，就逗得那女孩笑得合不拢嘴。除了这次上山的目的没说，倒把这些年的征战经历都讲了来，哪里还想着隐瞒份，连路牵机自己都觉得吃惊。阿袖长了这么大，连村里都没有去过，自然听得心驰神往。只是天将晚，却还是不见老人归来。

她的睛并不大，但却黑幽幽又又亮的，看得路牵机的心震了起来，只好仰脸笑着说：阿袖姑娘的手艺，一定要尝尝。阿袖低下来说：路大哥真是好人。言语中竟然有些哽咽了。路牵机站在

阿袖看他如此，微微觉得害怕，轻轻拉了他的衣角说：路大哥！路大哥！爷爷多半没事的她顿了顿，指着自己的心说，若是爷爷有事，我大概也能知的。守潭人和绘影订立的契约没有人知，但他们有些奇怪的本领也不奇。如若不然，代代横死的守潭人早就断了香火，哪里还能延续得下去？路牵机见她说得郑重，也不再勉，只是从怀里拿一块很好看的蓝晶给阿袖。那不是寻常彩晶，而是叫冰炔的宝贝，路牵机教了她一句诀，说是爷爷倘若有个意外，不严重的话都可以拿那枚冰炔医治。阿袖歪着看了他半天，只是微笑，笑得路牵机的心中有些发，连忙告辞说隔日再来。

家家都只好去上吊了。青石城里忽然来了这样一个大官，鲍九诸人心里又惊又喜，只是换着法地伺候着，希望路牵机回去可以厘清税率。路牵机多少知他们的心思，也不破。其实下青石就要面临生死存亡的挑战，哪里有人顾得上山上坳的晶税呢？不过响潭的来历神秘，山上坳人对于他们的采晶圣地一向守如瓶，要是借着这大官的份打听，多半比自己一雾地瞎撞要好。他只是赞叹鲍九光，对于自己的份终于还是糊带过。其实鹰旗军里谁不知路牵机是了名的争好胜，这次侦寻固然不能了份，不过能过过大官的瘾，大概也是好的。

明日里不行的。阿袖说，看路牵机微微愕然的样连忙补充，明天就是采晶的日了，生人不好过来。路大哥，你等后天过来，我让爷爷在家里等你，还煮最好吃的东西给你吃。你来么？问了这句，阿袖脸上发红，波里都是期盼的意思。

不过那一趟去得多少有些失望。前一辈的守潭人去了山里采药，只有个十七八岁的女孩留在那里。这女孩倒也知响潭和里住着的绘影。只是她中的绘影便如一只小猫小狗，那潭她也没下过。路牵机听得懵懵懂懂也没打听清楚响潭的来龙去脉，心中失望，只好坐等老人。那女孩叫阿袖。

怕是不回来了。阿袖说，爷爷年纪大，现在上山脚慢了，一天里未必回得来。路牵机吓了一：那要是了事怎么好？阿袖淡然答：我们守潭人，事只是迟早面虽然从容，可眉峰还是微微一抖。她指着正在躲去山峰后面的太，要是天黑了爷爷还不回来，我就上山去找，反正也就是那么一条路。望着苍莽的山，路牵机暗暗了一凉气，摇说：这怎么可以？我去村里找些人来，大家一起找吧。阿袖咯咯笑了起来：路大哥是外面来的，不知山上坳的规矩。莫说叫村里的人来这响潭周边的山上，就是我们去村也是不可以的。路牵机面上是随和的，内里却极为执拗，虽然已经听过一些村里的禁忌，见阿袖说得这样直白，还是忍不住心火起。明明一个村都是靠着守潭人活着，却防着挡着好像是怕山贼似的，想了一想，路牵机脸上都是不平意气。

采晶人的忌讳多，路牵机倒不放在心上。早两日，他就去过了守潭人的那座小屋，村里的人都还不知，要不然大概现在也得坐得远远地提了声音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