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啪”的响了一下，礼扭一看，这次摔倒的是海虎。海虎踩在一块松动的卵石上，一扎溪里结结实实喝了两泥。他好不容易站直，抹去面上的泥，一边呛一边跟自己生气：“我还真是瞎了，连小谷那熊包都不如。”这时候，队伍里还没有摔过跤的就只有礼和谷生荣两个。

礼看一后的兵，微微叹了气。从来到燕博那天起，大概就没有人指望过这些青石城守打仗。即使礼要求城守们带齐武，那也不过是五柄腰刀三支长枪，最有杀伤力的大概是两柄步军弩，一次可以连七枚弩箭——可箭壶只有两个，统共不过四十八支弩箭。就这，还是多洛溪的功劳，若不是他时时拭保养，这些武只怕有一半都已经用不得了。这样一支寒酸的武装，连最小的路护都未必能及上，手中的武多只能壮胆。如果博上真了什么要命的事，礼心思转得再快也想不什么应对的办法来。

礼心里动了一动。谷生荣远远落在后，走得十分小心。他这才想起来，昨天夜里是谷生荣上博去送的青蟹，夜里更大，又看不清路，想必谷生荣很吃了些亏，现在才那么小心。谷生荣送蟹是夜半时分的事情，也是营房里五个人当中最后一个见宗继武、多洛溪的。刚才了心神，礼居然没有想到问问他昨夜的情形。

海虎怒：“什么时候了？还跟个娘们似的！哥问你呢！”谷生荣这一刻心虽虚得厉害，却是明镜似的，过一会儿到了博上，见到宗继武他们，他说什么谎都会被当场揭破。他把心一横，一闭，大声说：“昨天夜里雨那么大，走到半路就把蟹都摔里了，我还送什么送？我就没到博上！”“你个…”海虎起来抡起掌就要打，被礼一把拉住。他相信谷生荣说的话。没给同僚送夜，多是坏了燕博的规矩，跟下的事情比起来就没了什么分量。谷生荣没有上博，自然什么都没看见，礼最想知的事情还是一团迷雾，这时候哪里有心思跟谷生荣纠缠这个。他脆地挥了挥手，示意大家继续走。

里明白，海虎不过是宽他的心。可他的心怎么可能放得宽？雾天熄了航灯，这是燕博所能的最大事故，别说他的脑袋，燕博七个兵，人人的脖都架在了刀锋上。何况，真有船只经过，那满船人的命不是也被耽误了？坏河本来一向少船，可是这事情难说得很，半个月前就一下过去了八条大船。他往海面上望去，这雾看着不算厚，可是几十步外就模糊了，七个人长长的一串，他也只能勉看见落在最后的谷生荣，哪里看得清海上有没有船只。

谷生荣看见前面几个人都停下来等他，登时明白过来，还没赶到众人跟前心就怦怦得厉害，来来回回问自己：“说？还是不说？”其实这问题在看见航灯熄灭的时候就冒了来，只是这一刻还要挣扎一番。

城守们走得急，步伐散，山上除了汩汩的溪声就是他们践踏泥浆的声音，间或听见几声脆响，那是兵和盔甲撞在了一起。撞击声本来应更频密些，腰刀都已经把几个兵的撞红了。可城守们的盔甲是镶了铁钉，又不齐全，也就难得碰响了兵。

“小谷，”礼问他“昨天夜里你上博见到什么没有？”谷生荣脸变了变，嘶哑着咙说：“灯是亮的，下面那个转角就能看见博上黄灿灿一片，没啥特别的地方。”礼是老兵油，怎么看不明白谷生荣这避重就轻的说法，也不客气，直截了当地问：“我没问你航灯，说说昨天夜里宗继武、多洛溪两个有什么异样没有？”谷生荣哑了，低下去不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