权兵卫山卡,在那个断崖绝壁的尽头,突然间,一个女人从车灯的光芒中走了出来。那瞬间的恐怖使得神经萎缩起来,再难以恢复。尔后是女人的奇怪绝伦的谈话。还有,证明那一切的眼前黑暗中出现的司祭一伙。京子强烈地感到似乎在做恶梦。无法恢复正常的思维。神经也已萎缩、僵化。
美津子也没有反抗。从车子停下的瞬间起,她就一直放心了似地依靠在座席上。在男子的命令下,她也如木偶似地移到了后面的座席上。
两个人中间坐上一个男子,驾驶席和助手席上也上来了男子。汽车发动起来了。不知何时,手持锡杖的司祭消失了踪影。
“今后将要进行你的异端审讯。”
在京子和美津子之间坐着的男子对美津子说道。
“什么?你说的是…”
“我说的是宗教审判。”
“审判——不是玩笑吗!你们有何权利那样做呢?不要逗人发笑了。”
美津子讥讽地说道。
“司祭无所不能。你是我们的信仰的敌人。企图破坏我们的和平。不能宽恕你的罪过。”
男子讲话方式十分温和。
“什么信仰!不过是冒牌宗教罢了。是邪路宗教。是邪淫教吧。你们的神经真是有毛病。你们发疯了。你们以为这样做会不受任何惩罚吗?”
美津子的声音悲愤已极,臀部也几乎要从座位上抬了起来。
“请你安静下来。”
“好吧!我若不回去,警察马上就会来的。警察要来了的话,你们全部将被逮捕。”
“我们与世俗的警察无缘。警察不会干涉。我们天地的一切都由司祭先生裁决。”
男子年纪尚轻,大概还不到三十岁,但京子却感到他们的谈话声里饱含了笃信宗教的虔诚。
美津子沉默了。
汽车驶下了权卫兵山卡,茂密的林木绵延不绝。月光将道路染成银白色。车灯光劈开黑暗一直射向远方。
前面有一辆车在行驶。是一辆客货两用车。刚看到那辆车时,京子尚抱有一线被救的希望。但很快那一丝希望就落入了绝望的深渊。驾车的男子私毫未减低车速。京子发现客货两用车上坐着司祭。
难以设想在深夜里会有汽车从权兵卫山卡这个地方通过。假如有这样的车辆,而且碰到了也无济于事。有三个个身子坐在这辆车里。她俩如同被装进小笼的夏天的昆虫一样软弱无力。
京子想到了蟋蟀。它每天以主人丢给黄瓜为食,在整个夏季里,颤动起薄薄的翅膀,啼鸣着被捕捉的悲哀。现在自己也如它一样,成为这些男人的俘虏,被幽禁起来,象颤动薄薄翅膀的蟋蟀那样,整日为失去自由的身体而痛苦地哭泣。
美津子说过司祭是个狂人。这些男人们都是些发了疯的和尚。她还说什么邪淫教。
——会被侵犯吗?
京子的心惊悸得一颤。虽然美津子未说过此事,但若仅仅是一般的邪路宗教,美津子也不至于在这样的深夜里拼命地出逃。
既然说是邪淫教,那会不会是以传闻中在西洋有过的以黑弥撒的性为主题的恶魔宗教呢?
或者是将小孩杀死唤出恶魔,再与恶魔交媾,实施这一类的恶魔伎俩的家伙。
汽车由权兵卫街道拐入了一条岔道。
京子的神经一直高度紧张,她甚至搞不清车子通过了些什么地方。恐怖盖住了智慧的心眼。虽然可以望见车辆照耀着的树木或道路,但那些东西也只不过是些黑色或白色的线条。由于女人的出现,震惊而僵化了的心灵,又因紧接着司祭的出现完全丧失了理智。现在,随着邪淫教祭坛的迫近,战栗感从京子内心深处涌了上来。
那就如同从幽深的海底泛起的气泡。一串接着一串,气泡不断地浮了上来。一个个的气泡都被恐怖包围着。气泡越升越大,在海面上破散了。京子感到一阵疯狂,几乎叫出声来。
——是被侵犯之后再被杀死吗?
男子说美津子将要接受异端审讯。虽说不知道那种审讯是怎样一回事,但美津子说过“若被带回去就会被杀死”若美津子被宣判了死刑,那么作为目击者的自己就无缘生还了。即使宣判了死刑以外的刑罚,知晓了这帮男人的秘密的自己也不可船再度回到社会上去了。
——片仓,你…
京子在内心深处拼命地向丈夫呼唤着。自己没按时回到娘家,娘家的人该会给片仓打电话联系。片仓是个才能卓越的辩护律师。他一定会马上进行搜寻、调查。他一定会发动与信所的侦探和警察局的警察寻找自己。他们将会沿着回木曾岛的道路搜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