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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都红(2/7)

都红,你不懂事啊,不懂事!你一个盲人,唱歌能有什么息?你一不聋,二不哑,能唱什么来?什么是特殊教育,啊?你懂么?说了你也不懂。特殊教育一定要给自己找麻烦,自己不能的事情。比方说,聋哑人唱歌,比方说,肢残疾的人舞,比方说,智力障碍的人搞发明,这才能学校与教育的神奇。一句话,一个残疾人,只有通过千辛万苦,上刀山、下火海,——并好——他不方便、不能的事情,才备直指人心、动时代、震撼社会的力量。你一个盲人,唱歌有什么希奇?嘴一张就来了嘛。可弹钢琴难哪。盲人最困难的是弹、钢、琴——你懂不懂?你多好的条件啊,怎么就不知珍惜?你这是懒!——把你的家长喊过来!

都红没有喊家长。妥协了。钢琴老师像一个木匠,她把都红打成了一张凳,放在了钢琴的前面。都红的步可以用神速去形容,仅用了三年的功夫,她的钢琴考试达到了八级。都红创造了一个奇迹。

这一切都因为一次演,是一台向残疾人“献心”的大型慈善晚会。晚会上来了许多大腕,都是过气的影视明星和当红的行歌手。作为一名特约演员,都红穿着一喇叭状的拖地长裙,参加了这台晚会来了。都红即将演奏的是赫的三创意曲。这是一复调作品,特别调左右手的对位。很难。要说把握,都红对二创意曲的把握更大些。但是,老师鼓励她了,要上就上难的。这是都红第一次正式的演,一上台都红就觉得不对劲。她的手张。尤其是无名指,突然失去了往昔的自主,僵了,一直都没有呈现罢不能的好局面。要是往细追究一下的话“无名指无力”是都红的一个老问题了,都红过很大的功夫,似乎已经好了。但是,就在这样一个隆重的场合,她“无名指无力”这个老问题再一次现了。为了增加无名指的力量,都红唯一可的事情就是发力,她借助于手腕的力量,把无名指往琴键上砸。这一来都红手指上的节奏就了,都红自己都不敢听了。这哪里是赫?这哪里还是赫?

老师便把都红拉到了办公室,当着所有老师的面,给都红弹奏了一段拉姆斯。四句。弹完了,老师把双手放在膝盖上,等着都红视唱。都红站在钢琴的旁边,两只胳膊挂在那儿,怎么说都不声。老师知了,她这是不好意思。就用表情示意其他老师“都去”老师们都离开了,都红站在那里,还是不肯。躲在窗外的老师们最终失去了耐心,散了。等他们真的散了,都红开始了她的视唱。她视唱的是右手分,也就是旋律。音程和音都很准。老师还没有来得及赞叹,令人惊奇的事情发生了,都红把左手的和声伴奏也视唱来了。这太难了。太难了。只有极少数的天才才能够到。老师惊呆了,双手扶着都红的肩膀,向左拨了一下,又向右拨了一下,用力地看。这孩是都红么?是那个数学考试总是四十多分的小姑娘么?

这孩是都红。学数学,她不灵。学语文,她不灵。学育,她也不灵。音乐却不用学,一听就灵。怎么就没发现的呢?可现在发现也不晚哪,她才五年级。老师当机立断,抓她的钢琴。都红却不兴趣。老师说,你究竟对什么兴趣?都红说,我喜唱歌。老师坐在了琴凳上,急了,不停地用掌拍打大自己的大,用的是行曲的节拍——

学起音乐来的呢?这话说起来远了,一直可以追溯到都红的小学五年级。那一天都红她们学校包场去“看”电影,电影是好莱坞的,所描绘的是未来的宇宙,从到尾就听见很尖锐的声音在那里窜。音乐就更了,很不着调,又空又刺耳,这就是所谓的太空音乐了吧。一个星期之后,都红的音乐老师到卫生间里小解,听到有人在一边哼,耳熟,却不知是什么。一想,想起来了,可不是好莱坞的太空音乐么。老师洗过手,就站在那里等,最后等来的却是都红。老师就问,这么哄哄的乐曲你也能记得住?都红很不解,笑了,反过来问她的老师:“音乐又不是课文,需要记么?”这句话听上去大了。如果这句话是一个健全人说来的,多多少少都有自信得过了的意思。盲人没有这样的自信。即使有,他们的表达也不是这。所以,这句很“大”的话在都红的嘴里只有一个意思,是一句实话。

初中二年级,都红的奇迹突然中断了。是她自行了断的。都红说什么也不肯坐到钢琴的面前去了。

都红好几次都想哭了,还好,都红没有。都红都不知自己是怎么弹完的。最后一个音符即将来临,都红伴随着极大的委屈,

都红是唯的。她唯一想的事情就是停下来。停下来,从开始,重来一遍。可是,这不是练琴,这是公开演。都红只能顺着旋律把她的演奏半死不活地往下拖。都红的心情严重地变形了。很不甘。她像吃了一大堆苍蝇。手上却又错了。她的演奏效果连练琴时的一半都没有达到。都红只有破罐破摔。心中充满了说不的懊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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