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以置信的是，背后议论不少。公司事一贯谨慎，并不正面回答。它在一座废弃的制造假面的工厂涂抹了一段简洁的文字，如今已收《圣经》。这段说教指彩票是世界秩序中的一偶然，承认错误并不是驳斥偶然，而是对它的确证。还指，那些石狮和圣洁的容虽然未被公司否认（公司不放弃参考的权利），它们的作用是没有正式保证的。

也有不针对人的、目的不明确的签文：比如说把一块锡兰岛的蓝宝石扔幼发拉底河，在塔放飞一只鸟，每一百年在沙粒无数的海滩上取走（或加上）一粒沙等等。有时候，这类签的后果十分可怕。

这个声明平息了公众的不安。但也引起了始料不及的效应。它刻地改变了公司的神和活动。我所剩时间不多了；已通知我们船快启航；我尽可能解释一下。

在公司恩赐的影响下，我们的习俗充满了偶然。顾客买十二坛大士革酒，如果发现其中一坛装的是一个护符或一条蝰蛇，并不到意外；拟定契约的抄写员几乎没有一次不一个错误的数据；我本人在这篇草草写成的东西里也作了一些夸张歪曲。或许还有一些故玄虚的单调…我们比的历史学家是全世界最明察秋毫的，他们发明了一纠正偶然的办法，众所周知，这办法的运用一般说来是可靠的；但自然也免不了搀一欺骗。此外，虚构成分最大的莫如公司的历史了…从寺庙遗迹发掘来的一份用古文字写的文件可能是昨天，也可能是几百年前一次签的记载。每一版书籍，本与本之间都有。抄写员宣誓必须删节、增添、篡改。也采用沙影的手法。

彩票公司谨小慎微，避免一切招摇。它的代理人自然都是秘密的：公司源源不断发的指令同骗层不穷的招没有区别。再说，有谁能自诩为单纯的骗呢？醉汉心血来发荒唐的命令。梦的人突然醒来掐死了睡在他旁的老婆，他们岂非是执行公司的秘密指示？这默默无声的运转可同上帝的旨意相比，引起各各样的猜测。有一猜测恶毒地暗示说公司已经消失了几百年，我们生活中的神圣的混纯属遗传和传统；另一猜测认为公司是永恒的，声称它将持续到最后一位上帝消灭世界之前的最后一个夜晚。还有一猜测说公司无所不能，但预一些微不足的小事：鸟鸣、铁锈和灰尘的颜、破晓时的迷糊等等。再有一猜测借异端创始人之说公司以前没有，以后也不会有。还有一同样恶劣的说法认为肯定或否认那个诡秘的公司的存在无关要，因为比无非是一场无限的赌博。

虽然听来难以置信，到当时为止谁都没有探讨过赌博的一般理论。比人生不投机。他们尊重偶然的决定，捧自己的生命、希望和惊恐，但从未想到要调查其扑朔迷离的规律和揭规律的旋转星。然而我提到的那份冠冕堂皇的声明引起了许多带有法学和数学质的讨论。其中之一产生了如下的假设：既然彩票是偶然的化，在宇宙中引起定期的混，那么让偶然参预签的全过程，而不限于某一阶段，岂非更好？既然偶然能决定某人的死亡，而死亡的条件——秘密或公开，期限是一个小时或一个世纪——又不由偶然决定，岂非荒谬可笑？这些合情合理的疑窦最终导致了重大的改革，几世纪的实施增加了它的复杂，只有专家能理解，不过我试着归纳几，哪怕是象征的。

我们设想首次签决定一个人的死刑。第二次签决定死刑的执行，比如说，提九名可能的执行者。九名执行者中间，四名行第三次签，决定刽手是谁，两名可以用吉利的指令（比如说，发现一藏镪）替换不祥的指令，另一名可以加死刑的程度（也就是说，凌迟死或者焚尸扬灰），其余的可以拒绝执行…这是一个象征的廓。事实上签的次数是无限大的。任何决定都不是最终的，从决定中还可以衍化别的决定。无知的人以为无限的签需要无限的时间；其实不然，只要时间无限地细分就行，正如著名的乌比赛的寓言所说的那样。这无限的概念十分符合偶然的错综复杂的数字和纯理论派酷的彩票完典型…我们比人的惯例似乎在台伯河引起扭曲的回响；埃勒·兰普里迪奥在他写的《安东尼诺·赫里奥加洛传》中指，这位皇帝赐宴时向宾客分发写有凶吉祸福的贝壳，有的人可以领到十磅黄金，十只苍蝇、十个睡鼠，或者十熊。人们不由得会想起赫里奥加洛是由小亚细亚信奉图腾神的巫师教养的。

现在都是狡猾和无所不能的。在多数情况下，知某些幸福只是偶然的机遇会减少幸福的魅力；公司的代理人为了避免这弊端，便利用暗示和巫术。他们的步骤和手法是秘而不宣的。他们雇用了占星术士和间谍去调查每个人内心的希望和恐惧。有几个石狮，一个叫加夫加的圣洁的厕所，一座灰蒙蒙的石砌引渡槽有几罅隙，一般人认为是公司专用的；恶意的或者好心的人把告密的材料放在那些地。字母编排的档案收集了这些可靠程度不一的信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