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探究存在之谜(2/3)

关于“存在之轻”的译法和义,批评界至今众说纷纭。其实,只要考虑到昆德拉使用的“存在”一词的海德格尔来源,许多无谓的争论即可避免。“存在之轻”就是人生缺乏实质,人生的实质太轻飘,所以使人不能承受。在《小说的艺术》中,昆德拉自己有一个说明:“如果上帝已经走了,人不再是主人,谁是主人呢?地球没有任何主人,在空无中前。这就是存在的不可承受之轻。”可见其涵义与“上帝死了”命题一脉相承,即指人生本价值的失落。对于托斯来说,人生实质的空无尤其表现在人生受偶然,使得一切真正的选择成为不可能,而他所上的特丽莎便是绝对偶然的化。另一方面,特丽莎之受灵与问题的困扰,又是和托斯既她又同众多女人发生关系这一情形分不开的。两个主人公各自代表对存在的一个基本困惑,同时又构成诱发对方困惑的一个基本情境。在这样一颇为巧妙的结构中,昆德拉把人格和存在的思考同步推向了

可悲的是,包括小说在内的现代文化也卷了这个缩减的旋涡,甚至为之推波助澜。文化缩减成了大众传播媒介,人们不复育和创造,只求在



昆德拉把他小说里的人称作“实验的自我”其实质是对存在的某个方面的疑问。例如,在《不能承受的存在之轻》中,托斯大夫是对存在之轻的疑问,特丽莎是对灵与的疑问。事实上,它们都是作者自己的疑问,推而广之,也是每一个自我对于存在所可能有的一些困惑,昆德拉为之设计了相应的人和情境,而小说的展开便是对这些疑问的追究。

缩减仿佛是一宿命。我们刚刚告别生活一切领域缩减为政治的时代,一个新的缩减旋涡又更加有力地罩住了我们。在这个旋涡中,情缩减为,友谊缩减为际和公共关系,读书和思考缩减为看电视,大自然缩减为豪华宾馆里的室内风景,对土地的依恋缩减为旅游业,真正的神冒险缩减为假冒险的游乐设施。要之,一切神价值都缩减成了实用价值,永恒的怀念和追求缩减成了当下的官能享受。当我看到孩们不再玩沙和泥土,而是玩电游戏机,不再知白雪公主,而是津津乐卡通片里的机人的时候,我心中明白一个真正可怕的过程正在地球上悄悄行。我也懂得了昆德拉说这话的沉痛:“明天当自然从地球上消失的时候,谁会发现呢?…末日并不是世界末日的爆炸,也许没有什么比末日更为平静的了。”我知他绝非危言耸听,因为和自然一起消失的还有我们的灵魂,我们的整个心灵生活。上帝之死不足以造成末日,真正的世界末日是在人不图自救、不复寻求生命意义的那一天到来的。

我终归相信,探究存在之谜还是可以用多方式的,不必是小说;用小说探究存在之谜还是可以有多写法的,不必如昆德拉。但是,我同时也相信昆德拉的话:“没有发现过去始终未知的一分存在的小说是不德的。”不但小说,而且一切神创作,惟有对人生基本境况作了新的揭示,才称得上伟大。

昆德拉之所以要重提小说的使命问题,是因为他看到了现代人的刻的神危机,这个危机可以用海德格尔的一句名言来概括,就是“存在的被遗忘”

们读到了许多文和玄诗,也就是说,许多化装为哲学的诗和化装为诗的哲学。我不认为小说是惟一的乃至最后的路,然而,设计一些基本情境或情境之组合,用它们来包容、连接、贯通哲学的悟和诗的觉,也许是值得一试的途径。

存在是如何被遗忘的?昆德拉说:“人在一个真正的缩减的旋涡中,胡尔所讲的‘生活世界’在旋涡中宿命般地黯淡,存在坠遗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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