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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节
亲爱的图拉表妹:
有人劝我,把你和你的名字放到开tou,在一封信开始时,不拘礼节地称呼你,因为你chu1chu1都是素材,现在是,将来也是。在这zhong情况下,我对自己讲,只对自己讲,而且没法不对自己讲;要不然我就对你讲,讲我在自言自语?你的家ting——波克里弗克一家和达姆一家,来自科施奈德赖。
亲爱的表妹:
既然我写给你的每一句话都徒劳无益,既然我所有的话,即便是我对自己、我以顽qiang的意志对自己讲的话也都只是冲着你来的,那我们终究要平淡无奇地握手言和,给我的生计和消遣打下一个并不雄厚的基础。这个基础就是:我给你讲述。但是你并不倾听。这zhong称呼——好像我给你写了一百零一封信——将依旧如形式上的散步手杖,我早就想把它扔掉了。我要怀着满腔的怒火,把它扔进施特里斯ba赫河里,扔进海里,扔进gu票池中。不过,这只四条tui的黑狗是训练有素的,它会把手杖给我送回来。
亲爱的图拉:
我母亲娘家姓波克里弗克,是你父亲奥古斯特-波克里弗克的姐妹。她像波克里弗克家的所有人一样,chu生在科施奈德赖。五月十七日,当燕妮-布鲁尼斯半周岁时,我正常chu生。十七年后,某位先生用两个指tou把我轻轻一提,作为车载she1手放进了一辆货真价实的坦克之中。在西里西亚中bu,也就是在一个对我来说并不像霍伊尼采南bu的科施奈德赖那样熟悉的地区,坦克进入阵地,因为要伪装,坦克便往后挪,挪到西里西亚玻璃chui制工堆满玻璃制品的一个木板棚里面。到那时为止,当我在不断地寻找一个同你即同图拉谐韵的词时,这辆正在进入阵地的坦克和那些嚓嚓直响的玻璃制品发挥作用了,使你的表兄哈里找到了不押韵的语言。从此以后,我就写简单的句子,现在仍然在写,因为布劳克sai尔先生劝我写一bu小说,一bu真正的、不押韵的小说。
亲爱的图拉表妹:
对于博登湖和那里的姑娘们,我一无所知;可是对于你和科施奈德赖,我却什么都了解。你在六月十一日chu生。科施奈德赖位于北纬五十三点三分之一度,东经十七点零五度。你chu生时ti重为四磅三百克。有七个村子属于原来的科施奈德赖,它们是:弗兰肯哈gen、佩茨廷、德意志-采克青、格兰瑙、利希特瑙、施朗gen廷和奥斯特尔维克。你的两个哥哥西格斯蒙德和亚历山大也在科施奈德赖chu生。图拉和她的弟弟康拉德则是在朗富尔登记注册。波克里弗克这一名字早在一七七二年前,在奥斯特尔维克的教区记事录里就可以找到。达姆一家,也就是你母亲一家,是在波兰分裂之后几年,先是在弗兰肯哈gen,然后在施朗gen廷,才有人提到。他们很可能是从普鲁士的波莫瑙迁来的。我倒是怀疑达姆一家来自大主教guan辖的达梅劳,这尤其是因为达梅劳同奥布卡斯和格罗斯-齐尔克维茨一起,已经于一二七五年被送给了格涅兹诺的大主教。达梅劳当时名叫路易丝泽瓦-达姆布罗瓦,偶尔也叫杜布拉瓦,本来并不属于科施奈德赖。达姆一家子是外来移民。
亲爱的表妹:
你在埃尔森大街来到人世。我们住在同一所房子里。这幢chu租房子是我父亲——木工师傅利贝瑙的。斜对面,在所谓的gu票房里,住着我后来的老师——参议教师奥斯瓦尔德-布鲁尼斯。他收养了一个女孩。尽guan在我们这个地区过去从来没有一个人叫燕妮,但是他却叫她燕妮。我们木工作坊大院里的黑se牧羊犬名叫哈拉斯。你受洗礼被取名为乌尔苏拉,但是从一开始,你的名字就叫图拉。很可能这个名字源于科施内夫伊的水神图拉,他栖shen于奥斯特尔维克湖,他的名字有各zhong不同的书写方法,计有:Duller,Tolle,Tullatsch,Thula,或者Dul,Tul,Thul。当波克里弗克一家还住在奥斯特尔维克时,他们作为租赁人住在湖边的莫斯布劳赫斯贝施,在通往霍伊尼采的公路旁。从十四世纪中叶直到一九二七年图拉诞生之日,奥斯特尔维克是这样书写的:Ostirwig,Ostirwich,Osterwigh,Osterwig,Osterwyk,Ostrowit,Ostrowite,Ostrowieck,Ostrowitte,Ostrow。那些科施内夫伊人说:OusteWitsch。奥斯特尔维克这一村名的波兰词gen是osirow这个词,意为河中岛屿或者湖中岛屿,因为奥斯特尔维克村最初,也就是在十四世纪时,位于奥斯特尔维克湖中的岛屿上。柏树和榛树环绕着盛产鲤鱼的水域。除了鲤鱼、鲫鱼、斜齿鳊和必不可少的梭子鱼之外,在这个湖里还有一tou红se的、tou上有白斑的、能在约翰内斯周围哞哞讲话的小niu,有一座传说中的pi桥,有胡斯信徒入侵时期满满两口袋的黄金和一个xing情乖张的水神图拉。
亲爱的图拉:
我那位木工师傅父亲老喜huan讲:“波克里弗克一家在这儿永远都发不了迹。他们真该呆在他们原来的地方,呆在卡布斯特尔。”
对于科施内夫伊卷心菜的zhongzhong影she1都是针对我母亲——我那个娘家姓波克里弗克的母亲的,因为她把她的兄弟连同他的妻子和两个孩子从沙质土壤的科施奈德赖哄到市郊来。an照她的意愿,木工师傅利贝瑙把住茅屋的雇农和农工雇为木工作坊的辅助工。我母亲说服了我父亲,把空chu来的两间半住房,也就是我们上面的一层楼,廉价租给了这个四口之家。那时,埃娜-波克里弗克已经怀上了图拉。
对于所有这些好事,你母亲并不gan谢我父亲。她反而在每一次家里吵架时都把她的聋哑儿子康拉德的耳聋归咎于我父亲和他的木工作坊。据说,从一早到收工总是呜呜叫的、只有偶尔才沉默下来的圆锯——它让这一地段所有的狗和我们的哈拉斯也跟着叫起来,直叫到声音沙哑——使还没足月就chu生的康拉德的小耳朵变得萎缩、失聪。
木工师傅不动声se地听着埃娜-波克里弗克的责骂,因为她是在用一zhong科施内夫伊人的方式骂人。谁能懂得她骂些什么呢?谁能把她骂的话说chu来呢?科施奈德赖的居民把教堂墓地说成“礼拜堂坟地”“堡”就是山“垄”就是路。“神甫草”就是奥斯特尔维克地区神父的草地,大约有两mo尔gen那么大。当奥古斯特-波克里弗克讲到他在科施奈德赖几个村子之间的漫游时,也就是说,讲到他冬天当小贩去策克齐、阿布劳、格斯多夫、达梅劳和施朗gen廷的旅途时,那些话听起来就是这样的:“那个似到策齐亚的垄,那个似到奥布诺的垄,到捷斯多普、到多梅诺的垄,到斯拉gen廷的垄。”他在描述一次乘火车去霍伊尼采的旅行。这段铁路线是这样描述的:“走考恩茨的铁垄。”要是有讽刺挖苦的人问他,他在奥斯特尔维克有多少mo尔gen土地,他就会回答有一百一十二mo尔gen土地,但是又眨眨yan睛,指着科施奈德赖声名狼藉的飞沙,纠正dao:“至少总有一百mo伊吧。”
你会同意的,图拉——
你父亲是个蹩脚的辅助工。工长gen本没法安排他去开圆锯。至于传动带经常hua下来的事,那就不用说了。他为了给自己把有钉子的木板锯成木柴,却把最贵重的锯条弄坏了。他只有一项任务是准时完成的,而且使所有的伙计都gan到满意。机qi问上面那层楼铁炉上的熬胶锅总是热的,可以随时提供五个木工创台上的五个木工伙计使用。胶冒着泡,咕噜咕噜地冒着气泡,它可以变成mi黄se,粘土般的暗se,可以变成“豌豆汤”可以把大象pi绷jin。有的胶已经冷却,有的胶在继续缓缓liu动,漫过锅边,产生一个又一个的liu挂,不让一片搪瓷空着,让人认不chu熬胶锅原来的真面目。正在熬的胶用一截椽子来搅动。可是这截木条也结上了一层又一层的薄mo,鼓着起伏不平的、jian韧的褶皱,在奥古斯特-波克里弗克手里越来越沉,每当五个伙计把这个“长上茧子的狂热分子”称作大象胖墩儿时,往往就得换上一截新的、同等质量的、简直是永无止境地换来换去的椽子。
骨胶,木工胶啊!棕se的、独ju风格的胶合板垛在一个歪歪斜斜的、积了半寸灰尘的架子上。从三岁到十七岁,我在ku兜里总是老老实实地装着一块木工胶。在我看来,这zhong胶十分神圣。我把你父亲叫zuo胶神。因为骨胶神不仅仅有完全呈胶状的手指,只要他一动这些手指,这些手指就会发chu碎裂的呼呼声。他到chu1发chu一zhong他随shen带着的气味。你们那两间半住房,你母亲,你兄弟,都散发着这zhong气味。他还极其慷慨地用他的臭气来打扮他的女儿。他用粘满胶的手指抚mo她。只要他用手指戏法来哄孩子,他就会把胶粒撒在孩子shen上。总而言之,骨胶神把图拉变成了一个骨胶女孩。凡是图拉走路、站立和奔跑之chu1,凡是图拉曾经站过、曾经走过的地方而不guan她匆匆忙忙走过的是什么样的路段,凡是图拉摸过和扔过的东西而不guan接chu2的时间是短是长,凡是她用来裹在shen上、穿在shen上和遮盖shen子的东西,凡是她玩过的东西——有刨hua、钉子和铰链——凡是图拉到过的每一个地方和遇到的每一个人,都留下一gu短暂的直至难以忍受的、任何东西都无法压下去的骨胶味。就连你的表兄哈里也摆脱不了你。有好几年我们形影不离,我们shen上都散发chu同样的气味。
亲爱的图拉:
当我们四岁时,据说,你缺钙。对于科施奈德赖han有泥灰的土壤也作chu了类似的断言。大家都知dao,形成底碛层的洪积世的漂砾泥灰han有碳酸钙。只有科施内夫伊田地那些风化的、被雨水浸滤过的泥灰层才缺钙盐。在那里,fei料和国家津贴都无济于事。没有一zhong宗教仪式的行列——科施内夫伊人全是天主教徒——能给困地注人钙盐。不过,霍拉茨大夫却给了你钙片。很快,在你五岁时,你就不缺钙了。你的ru牙没有一颗松动。你的门牙稍微有点突chu。据说,这些牙齿很快就使斜对面的那个弃婴燕妮-布鲁尼斯gan到害怕。
图拉和我都不相信——
在找到燕妮时,这个吉卜赛人和仙鹤在一起嬉戏。这是一个典型的布鲁尼斯爸爸的故事。当然,在他shen上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他chu1chu1都觉察到隐蔽的神秘力量。他往往善于在怪僻的漫she1光线中漫游。虽然他现在用时常翻新的、往往是非常漂亮的标本来充斥他的云母片麻岩狂热——在古怪的德国有一些与他相似的怪人,他同这些怪人有通信联系——虽然他在大街上、在休息院里或在他的班上的举止像一个古代凯尔特人的巫师,像一个普鲁士的椴树神,或者像琐罗亚斯德①——人们把他视为共济会成员——他却常常利用人人都喜huan的这些怪人品质。不过,只有燕妮,只有同这个漂亮的小孩子打jiaodao,才把参议教师奥斯瓦尔德-布鲁尼斯变成了一个怪人。这个怪人不仅仅在学校范围内,而且也在埃尔森大街及其横路和平行街上、在朗富尔远郊和近郊都引人注目——
①琐罗亚斯德(约公元前628~约前551),伊朗宗教改革家、先知、琐罗亚斯德教的创始人。
燕妮是个胖乎乎的孩子。尽guan埃迪-阿姆泽尔围着燕妮和布鲁尼斯团团转,但是这个孩子却没有丝毫变得更为苗条的迹象。在谈到他和他的朋友瓦尔特-ma特恩时——两人都是参议教师布鲁尼斯的学生——有人曾断言,在以奇妙的方式发现燕妮时,他们是见证人。不guan怎样,阿姆泽尔和ma特恩成了在我们埃尔森大街和整个朗富尔被当zuo笑柄的那zhong三叶草的一半。
我要为图拉画一幅幼年的肖像:
我要给你看一个大鼻子的、面bu表情变化多端的先生,这位先生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