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个早班

这一年过完了。这是一个特殊的除夕，因为由于柏林危机的缘故，除夕夜只能用灯光，而不能用爆竹来庆祝。再者，人们在这里，在下萨克森州，不久前刚把那个欣里希-科普夫——一个形象bi1真的君主送进了坟墓。更重要的一个原因是半夜不让放爆竹。布劳克sai尔为了防备万一，同企业咨询委员会达成协议，让人既在矿工浴室、行政大楼，同样也在井口平台和井底车场贴上这样的告示：建议布劳克sai尔公司——进chu口公司——员工以与这庄重的时刻相适应的方式安安静静地huan度除夕夜。就连这位执笔人在让人把“稻草人要an照人的形象来创造”这句话漂漂亮亮地印到大木桶上，向顾客和老主顾恭贺新年时，也不得不援引他自己的话。

第一个学年给爱德华-阿姆泽尔带来了各式各样的东西。就像他现在每天在两个村里人yan前lou一次面那样，胖乎乎的，shen上满是斑点，他分得了一个替罪羊的角se。不guan年轻人那些游戏怎么叫法，他都得参加，确切地说，他都受到折磨。那群人把小阿姆泽尔拖到福尔歇尔特仓库后面的荨麻丛中，用腐烂的、发chu焦油味的缆绳把他绑在一gen木桩上，尽guan并非富有创造xing，却也把他折磨得疼痛难忍。这时他虽然哭了，但是，他那双由脂肪包着的灰绿se的小yan睛，却不想放弃透过yan泪——众所周知，这些yan泪会帮助他得到一个虽然模糊不清但却过分jing1密的镜tou——进行观察、评价，不想放弃对于典型动作的实实在在的gan觉。在这样殴打两三天之后——有可能发生这zhong事情：在十次殴打之间，除了别的骂人话和绰号之外，还有意无意地冒chu“犹太鬼”这个词儿来——在海滨树林里，在沙丘之间或者jin靠海滨、受到海水冲刷的地方，同样的殴打场面又在独一无二的多臂稻草人shen上重演。

瓦尔特-ma特恩要结束这些殴打以及在事先发生的殴打之后接踵而来的效尤。他在较长一段时间参与殴打，甚至有意无意地用上了“犹太鬼”这个词儿。有一天，很可能是因为他在海滩上发现了一个虽然已经用坏但仍在怒气冲冲地晃来晃去的、同他毫无区别或更确切地说是比他有过之而无不及的稻草人，于是便在殴打中放下了拳tou，让两只拳tou——如果允许这样讲的话——沉默五拳之久，接着再打。然而从此以后，当瓦尔特-ma特恩的拳tou又挥舞起来时，遭殃的就再也不是只好忍气吞声的小阿姆泽尔了。他qiang迫其他那些折磨阿姆泽尔的人改弦易辙，他zuo这zhong事非常投入，有规律地把牙齿咬得格格作响。尽guan在福尔歇尔特的仓库后面，除了眯着yan睛的阿姆泽尔之外没有任何人，他还是在仓库后面长时间地向夏日的和风挥舞拳tou。

我们大家从极其惊险的电影中知dao，在殴打当中或者殴打之后结成的友谊，还必须时时刻刻接受极其惊险的考验。因此，对于阿姆泽尔的友谊而言，时间也会拖得很长，因为在这本书里，ma特恩还要遇到很多问题。还在开始时，为了促进刚结成的友谊，对于瓦尔特-ma特恩的拳tou来说，就已经有好多事情可zuo了，因为那些cu野的渔民和农民不愿意去理解这个突然结成的友好同盟。他们an照习惯，把刚放学就心神不定的阿姆泽尔拖到福尔歇尔特的仓库后面。因为维斯瓦河在慢慢liu淌，堤坝在慢慢变细，四季在慢慢jiao替，云彩在慢慢飘动，渡船在慢慢摆渡，乡间的人们在慢慢从用煤油灯过渡到用电灯，所以维斯瓦河左右两岸那些村庄里的村民都犹豫不决，不愿意理解：谁想找小阿姆泽尔谈话，就首先必须同瓦尔特-ma特恩言语一声。这zhong友谊的秘密开始慢慢发挥奇特的效应。在乡村生活中的固定人wu——农民、nu仆、神父、教师、邮政代办所主guan人、兜售小贩、干酪坊主、niunai合作社联合会的督察、林业学徒和乡村白痴——之间，由乡下新结成的友谊那许许多多绘声绘se的场面构成的景象，并没有拍成照片，却以其无与lun比的方式保持了若干年之久。阿姆泽尔在沙丘上的某个地方，背对海滨树林zuo他的捕鸟tao索。各zhong式样的衣服摊开着，清清楚楚地摆在那里，没有时装。业已毁灭的普鲁士军队的军服和上次洪水留下的颜se很杂的、现已干得yingbangbang的战利品，在漂走时被挡住，如今正被小沙丘和漂木压着。长睡衣、男式小礼服、开dangku、厨房用的脏围裙、短上衣、已经皱缩的制服、有窥视孔的窗帘、jinshenxiong衣、小围嘴儿、ma车夫外tao、腹带、xiong敷布、咬烂的地毯、pi领村里、she1击比赛的小旗子和一些作为嫁妆的台布发chu臭味，招来不少苍蝇。毡帽、保暖罩、钢盔、便帽、睡帽、小帽、四角帽和草帽上的多肢mao虫在蠕动，想咬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