垃圾hu

笑hua子的父亲叫雨秋，是村里最穷的人，号称垃圾hu，孤零零住在大山shenchu1，方圆数里之内没有邻居。那里原是块坟山，以前属于山那边的陈氏。两间破瓦房住着陈家的守坟人。后来陈家败了，守坟人走了，破房久久地空着，便成了雨秋的窝。

去雨秋家看看不容易，需要爬几座山，走到气chuan吁吁tou昏yanhua，才有远远的一个屋角在树林里冒chu。同行的村支bu书记莫求说：“到了。”我以为是雨秋家到了。没想到他是说老卫家到了，雨秋家还在老卫家后面的山上哩——他指了指云雾中若隐若现的更高一座山，吓得我tui发ruan。

雨秋的房子算不上房子，一半已经坍塌，瓦砾间长chu了青草。另一半也摇摇yu坠，靠几gen木tou斜ding着，如同一个病人前后左右支着五六gen拐杖。一堵老墙布满烟灰，扭曲成一个球面，看上去只要客人一个pen嚏，气liu就可能把它tong破，然后是整堵墙哗啦啦倒下来。小门里一团寂黑，外人需要很长一段时间，才能让瞳孔适应黑暗，看清黑暗中浮现chu来的一切，比方说锅里的冷粥，比方说jin靠着床tou的锅灶，还有chaoshi墙角里的两个瓦罐。抬tou看看，一条条瓦feng宽得可以见天。可以想象，这样的屋ding一逢下雨就是筛子装水，要是再碰上大风，房子完全可能一瞬间垮塌，把雨秋一家活埋，并且久久不为外人所知——这里太偏了，太远了，平时除了野猪和红mao狗的光临，除了叽叽喳喳的鸟音，几乎不会有陌生脚步声chu现。

雨秋不算太懒，这从门前一些梯田里的禾蔸可以看chu来，从微风中的稻熟气息可以嗅chu来。但在糊口之外他还能有什么盼tou呢？大儿子多年前失踪。小儿子又是个呆傻，liu落在山下从不回家。雨秋自己也只有一只yan睛，几乎落了个半残，要想挣个发家致富，委实不易。

我们在这里合计了一下，决定凑上一千多块钱，先给他置两间房，至少能防止风雨之夜的活埋。房子已经wuse到了，就是对门岭上一chu1农舍，其主人已迁居山下，儿子又参军外chu，老房子长期锁着不用。莫求用手机同hu主通了电话，带着我们去点了点檩子，数清了柱子和门窗，还估了估屋上的瓦，说只有这些材料还值钱，一千二，差不多。雨秋也跟着我们去看了房子，对乡亲们的关心千恩万谢。

我以为这事就这么完了。

第二年chun天，我再到这里来的时候，听说雨秋并没有搬家，不免有些奇怪。打听的结果是：雨秋临到搬家变了主意，说你们好事zuo到底吧，索xing给他在公路边zuo栋新房算了。这当然是chu了个难题。第一，zuo一栋新房至少也得四五万，村里哪有这笔钱？要大家去抢银行么？第二，他要是搬下山来，离他的田土和山林远了，他还怎么谋生？不zhong田，不育林，他一只独yan认不chu几十个字，是想炒gu票还是办公司？村tou们被他缠烦了，说叫化子嫌饭馊，你有了一寸就要一尺，为何不想搬到北京中南海去住呢？好，你爱搬不搬，爱住不住。再来结丝绊经，老子背都不给你看！

雨秋的诉苦史就从此开始。他穿着一件破烂衣，走访了所有他能走访到的人，到哪里都揪chu一把把鼻涕，抱怨村里克扣了他的盖房款。就算不给盖新房，总不能不让他修旧房吧？一千二既然定在他的名下，就应该是他的，就该由他作主。为何他现在要买材料了，一分钱都不给他？…

当然，他没有说修房是他的新主意，也没有说村里已答应派人把免费的砖瓦挑上山，更没有说他前不久打牌时输了好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