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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大班的最后一夜》之喜剧成分(4/5)

屁股假奶,大七月里,绑得那一身的家私——金大班在小肚子上猛抓了两下——发得她一肚皮成饼成饼的热痱子,奇痒难耐。

她想起上海时代同她一样大出风头的舞女吴喜奎,来台后竟改头换面,成了个大佛婆。因而想到自己:

孤鬼一个,在那孽海里东飘西荡,一蹉跎便是二十年。偏她娘的,她又没有吴喜奎那种慧根。西天是别想上了,难道她也去学吴喜奎起个佛堂,里面真的去供尊玉观音不成?作了一辈子的孽,没的砧辱了那些菩萨老爷!她是横了心了,等到两足一伸,便到那十八层地狱去尝尝那上刀山下油锅的滋味去。

金大班在舞厅,与几个在洋机关做事的浮滑少年,敷衍调情,说着低级趣味的笑话。

正当小蔡两只手不规矩的时候,金大班霍然跳起身来,推开他笑道:“别跟我闹,你们的老相好来了,没的教她们笑我‘老牛吃嫩草’。”

她回想到当年替月如怀了孕,她母亲狠心在面里暗下一把药,把胎儿打了下来。

一辈子,只有那一次,她真的萌了短见:吞金、上吊、吃老鼠药、跳苏州河——偏他娘的,总也死不去。

金大班的口头咒语“偏他娘的”与“娘个冬采”很有喜剧味,令人觉得好笑极了。同时亦显示金大班出言之鄙俗不雅。她的言语之“粗”与她的性格之“俗”相伴,到处都表现着。就以她骂朱风的几句话为例:

你倒大方!人家把你睡大了肚子,拍拍屁股溜了,你连他鸟毛也没抓住半根!

既没有那种捉男人的屄本事,裤腰带就该扎紧些呀。

怕痛?怕痛为什么不滚回你苗栗家里当小姐去?要来这种地方让人家搂腰摸屁股?

怕痛?到街上去卖家伙的日子都有你的份呢!

金大班不但性格粗俗,言语粗俗,她的动作也粗俗不堪。譬如她和洋机关做事的浮滑少年调笑对答时“一屁股便坐到了小蔡两只大腿中间,使劲磨了两下”后来又暗伸下手去“在小蔡大腿上狠命一捏,捏得小蔡尖叫了起来”又譬如,当萧红美赌气不肯去陪周董事长时,金大班“乜斜了眼睛瞅着萧红美,一把两只手便抓到了萧红美的xx子上,吓得萧红美鸡猫子鬼叫乱躲起来”之后,她倚在舞池边一根柱子上“一面用牙签剔着牙齿”一面望着萧红美妖妖娆娆走向周富瑞。她私下赞赏萧红美的“心黑手辣”想着“那个姓周的,在她身上少说些也贴了十把二十万了,还不知道连她的骚舐着了没有?”

然而,如我已提到,金大班这种照理应该使人觉得厌恶难耐的粗俗,在她喜剧性的人生观笼罩下,以及作者喜剧性的语言语调影响下,变得有趣可笑,而不令人憎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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