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节

两天半里tou，邓幺姐很少zuo甚么事。只有第二天，我们在坟跟前磕tou礼拜时，她来帮着烧了几叠钱纸；预备供饭时，她帮着妈妈在灶房里zuo了两样菜。——我们家的老规矩：平常吃饭的菜，是伙房老杨zuo；爹爹要格外吃点好的，或是有客来，便该大姐去帮zuo；凡是祭祖宗的供饭，便该妈妈带着大姐zuo，大半是大姐动刀，妈妈下锅。——妈妈本不肯的，她说：“太太，我还不是喜huan吃好东西的一个人。你们尝尝我的手艺看，若还要得，以后家务不好时，也好来帮太太在灶房里找件事情zuozuo。”

大姐已洗了手，也怂恿妈妈dao：“不要等爹爹晓得就得了。让邓幺姐把鱼和蹄jinzuochu来试试。我们也好换换口味，你也免得油烟把袖子薰得怪难闻的。”

妈妈还在犹豫dao：“供祖人的事情呀！…”

她已把锅铲抢了过去，笑dao；“太太也太认真了，我shen上是干净的呀！”

除此两件事外，她老是陪着妈妈大姐在说话。也亏她的话多，说这样，说那样，一天到晚，只听见她们的声气。

她是小脚，比妈妈与大姐的脚虽略大点，可是很瘦很尖，走起来很有劲。妈妈曾经夸奖过她的脚实在缠得好，再不象一般乡下女人的黄瓜脚。邓大娘接口述说，她小时就爱好，在七岁上跟她缠脚，从没有淘过大神；又会zuo针线，现她脚上的hua鞋，就是她自己zuo的。

她不但脚好，tou也好，漆黑的tou发，又丰富，又是油光水hua的。梳了个分分tou，脑后挽了个圆纂，不dai丝线网子，没一genluan发纷披；纂心扎的是粉红洋tou绳，别了gen白银簪子。别一些乡下女人都喜huan包一条白布tou巾，一则遮尘土，二则保护太yangjin，乡下女人ding害怕的是太yangjin痛；而她却只用一块印hua布手巾ding在tou上，一条带子从额际勒到纂后，再一gen大银针将手巾后幅斜别在纂上，如此一来，既可以遮尘土，而又chu众的俏丽。大姐问她，这样打扮是从那里学来的。她摇着tou笑dao：“大小姐，告诉了你，你要笑的。…是去年冬月，同金娃子的这个爹爹，到教堂里zuo外国冬至节时，看见一个洋婆子是这样打扮的。…你说还好看吗？”

她的衣裳，也有风致，藕褐se的大脚ku子，gun了一dao青洋缎宽边，又镶了dao淡青博古辫子。夹袄是甚么料子，甚么颜se，不知dao，因为上面罩了件干净的葱白洋布衫，袖口驼肩都是青se宽边，又系了一条宝蓝布围裙。里外衣裳的领口上，都时兴的有dao浅领，louchu长长的一段项脖，虽然不很白，看起来却是很柔hua的。

她似乎很喜huan笑，从tou一面和妈妈说话时，她是那么的笑，一直到最后，没有看见她不是一开口便笑的。大概她那令人一见就会兴起“这女人还有趣”的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