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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八逃难记(2/3)

到了船埠,那里还挤得呢?我们在人丛中,从上午到直晒到下午,太的光线倒还不是猛烈,只是汗臭与拥挤难当,我不放心把婴儿给另认,只自己死命抱着,她倒也不啼哭,鼻批批有气,面庞虽然给晒得通红了

这天仿佛特别炎,婴儿也特别会哭;我的心中只是不安宁,望着贤回来,可是到晚那里还有他的影。我想这可怎么办呢?假如他在路上。林妈却两一翻朝着我说:"莫不是姑爷觑空儿自己也挤上去了。大难临来那里还顾得什么夫妻?"我听着这话心中不大乐,心中很气林妈不该胡说瞎猜,正待说时恰闻后门敲得一片响,我不禁兴得直指着她笑说:'哪不是姑爷回来了,还不快些去开门来看?"

到了我生产后的第十六天,章老先生的侄就会同我们于上午九发,我把房间锁好了,一切拜托三太太照顾,章老先生也亲自来送我们到后门,风动着他的白发飘飘然,只替人增加凄凉,数天内只依傍他如同老父一般,今日里却又要分别了,也许是永远永远不会再见面!他的侄坐在第一辆黄包车上,我抱着婴儿坐第二辆,林妈挟着捧着什随在最后。车夫拉起来动时我不禁回过去贪婪地望,恨不得这一把所有的人景象都匀摄到底里去,天长地久让我追忆着,回味着。老人似乎也依恋地向我同他的侄连连挥手,三太太低下去只是不忍再看,她的嘴里悲哀地却又带着恐怖声'顺风呀!"我们三个使一齐说:"再会吧!"从此就不见了。我不能想像当我们车去远后,老人到空虚却又伤地是如何久久痴立在门不忍移步去,三太太无语只上前来搀扶他,他一挥手叫她暂缓,自己把龙钟地支住在拐杖上,是无力者的叹息,绝望后的苍凉,一齐史上了他的心,完了,国家!完了,自己!我从此再也没有见到章老先生,听说他不久便病了,等我扔弃了婴儿重又回到上海来时,他早已死了一一一一死了倒好。

门齐后,急步飞跑来的却是章老太爷的侄,我瞧着不禁大吃一惊,泪只想排下来。他站在我的床前吁吁说:"徐先生刚才推着周先生上车,然后自己也一脚跨上去把包裹递给他,不料后面人拥上来再也退不,车很快的开了,我还没有上去,我只见他在里面使劲挤着想来,但是人家那里还容他动弹得呢?车越驶越快了,我追了一理知攀登不上,只好回转到这里来。"我听着如雷轰电掣一般,前一阵黑,差不多快要过去了。

来牵住贤的衣袖良久依依不忍放手。贤把我扶倒安放在枕上,摸了下我的额,惨然便同他们走了。

章老先生得知了也扶着拐杖下来看我,他站在我床后徐徐安:"你不必怕呀,徐太太,你家先生让他回去看一趟老太爷也好。你只安心住在这儿,租界里不要的,即使有危急,你与我们一同走便了。"三太太也跟着下来讨论了一番,劝我还是保重最要,且待这次满了月再说。

我们到了。同乡会与众人聚齐,不久装载的卡车来了,大家纷纷上去。不动的上面有人抢,孩则是丢的接的,妇女们哭着铁声叫喊,但是这时候可决没有人,没有人怜,就是自己最亲偶或骨吧,到危急时听着也只有厌恨的份儿,叱着骂着说:"快呀!人家又怎么上来的呢?再不车就要开了。"说着车果然开了,它不问这家人是否集齐,老的幼的如何伤心,开驶之际如果有人攀住跟跑,巡捕便上前来鞭打,但那也是慈善的挥去呀!再不然,便有车撵伤人的惨剧了。只见卡车一辆辆驶去,我连上前也不敢,别说举脚试跨了。章老先生的侄说:"那可怎么好呢,我先上去来拖你吧。"于是我抱着婴儿,林妈再在底下抱起我来往上送,章老先生的侄先蹲着伸手来接了,我哭着嚷痛,可是也不得,最后连林妈也拖上了,总算没失落人,只是东西像有掉下地的,可是也不及检了。

但是我的边没有多少钱呀,卖东西也没有什么可卖。贤既然去了,再要回来恐不能够,我们住在这里恐怕不久就要沦落为难民了吧,抱着个婴儿,那多么可怕!章老先生的侄天天跑去轧船,挤火车都没有办法,有一天他忽然兴冲冲回来对我们说:"后天有一只待放船要开了,船票卖得很贵,还有难民捐,那是同乡会发起一举两得既利乡人兼助难民的,可以先购票。"于是我同林妈商量定了决定托他代购两张富舱票,船费每张是六元,外加难民捐五十元,虽经章先生及三太太再三劝阻,但我主意已定,他们也没有办法。于是我们就整理什,项要的是婴儿衣衫围裙及布,其次是她的粉及瓶等,我自己只带二的衣服,林妈的包裹网篮则决不愿意放弃,虽经我再三相劝说到了N城我会买还给她的,她总觉得件件都是自己心血换来的东西决不愿丢了,宁可累赘些她自己吃得起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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