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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6节(3/3)

的努力,这终于使画家本人开始想到了她的不适并中断了工作,尽管他意识到的不是她承袭下来的憎恶,而认为仅是少女的羞涩。婴儿仍安静地睡着,像一只饱食后的野兽,没有感觉到画家细心地用双手把他从姑娘的怀中抱了起来,放到隔壁房间的床上。孩子一直躺在那里,直到他的母亲,一个粗俗的荷兰船夫的妻子——这段时间她到安特卫普闲逛去了——,把他取走。艾斯特身体恢复了自由,解除了负担,但她想到每天都要怀着同样的恐惧,这个念头使她依然感到极为苦恼。

她惴惴不安地走了,在以后的日子里又惴惴不安地来了。她内心秘密升起一种希望:画家也许会放弃这个计划,她要用一句平静的话请求他。这个决定变得越来越迫切,越来越无法遏止。但她不能这样做;一种内心的骄傲或者说是一种秘密的羞耻感使业已到了嘴上的话又缩了回去,就像一个振翼欲飞的鸟儿,它试着挥动翅膀,准备在下一刻就自由地冲向高空。但在她每天到来并承受她的烦躁不安时,这种羞耻感逐渐变成了一种无意识的欺骗,因为她已经对此习以为常了,有如令人厌烦的常事一桩。只是没有认识到,这一刻还没有到来。画进展得不快,虽说画家用斟酌再三的话向她做了说明。实际上他的画框上只有形象的淡淡的和无关紧要的线条,以及一两处草草勾出的轮廓。因为老人在等候着艾斯特能同那个念头和解,并不急于求成。暂时他只是让姑娘坐着当模特来打发时间,并说了许多无关痛痒的事情,对孩子的在场和艾斯特的烦躁不宁故意装作没有看见。他越来越兴致勃勃。

这次他的信赖没有欺骗他。一天上午,天气晴朗,温暖;窗户用它的四框框起了一幅明亮的透明景色:塔楼,它们虽然在远处,但它的金色光华就像从近旁闪耀出的一样;屋顶,从上面飘起的炊烟袅袅,轻柔地消失在深邃的像锦缎般的碧空;白云,它们就在跟前,像要落下来似的,有如一只毛茸茸的扑打翅膀的鸟儿落进这片翻腾的屋脊海洋之中。太阳用它的手把它的黄金掷了进来,光华和跳跃的亮光,滚动的光环像叮当响动的小小的铸币一样,窄细的光线像发亮的匕首,跳动不定的形状,无法解释也没有意义,它像闪光的小动物那样灵巧透过木板跳了进来。这种闪烁不定和刺人发痒的游戏把孩子从熟睡中弄醒,他用指尖扑打紧闭的眼睑,直到睁开了双眼,闪动着,注视着。他开始在姑娘的怀里不安地动弹起来,姑娘不情愿地哄着他。但他不是想从她怀里挣脱,而只是用他滚圆小手笨拙地捕捉在他周围跳动和嬉戏的亮光,他无法抓到,而越抓不到,他的兴趣就越大。他胖胖的小手活动得愈来愈忙乱,在阳光照射下显得透红,殷红的血潺潺流动。这种天真的游戏以一种奇妙的刺激攫住了这个不灵活的小家伙,也使艾斯特不自觉地入迷了。孩子的无效努力激起了她的怜悯,她深情地微笑起来,注视着这无休止的游戏,毫不疲倦,或者是不再想起她对这个天真的要人照料的孩子的厌恶感。一个人的生命,一个生机盎然的生命第一次在这个小的光滑的躯体上向她展现出来,她以孩子式的好奇心注视着孩子的每个动作。老人在观察,一声不响。他怕用言语再度唤起她的抗拒和被忘却的羞耻感。但是一个通谙世事的老人的满意微笑却一直停留在他那温和的嘴唇上。他在这种沟通中看不出有什么独特之处,而仅是一种正当的,所期待的,一种对大自然运行的法则的信赖,这个法则不会拒绝也不会忘记成为真理的。他又感觉到生命的那种永恒的并一再更新的奇变就在近旁,它从孩子身上一下子就产生出女人的无私的善,这种善又返回到孩子身上,循环往复,这样就永不失去自己的童年,而是生活两次,在自己身上和她们遇到的人身上。难道这不就是玛丽亚的上帝的奇迹,她是孩子,从来没有成为女人,而是在她的孩子身上她的生命在继续下去?难道每种奇迹不就在现实之中有着它的印象,一个变化中生命的每样一个看得到的时刻有着一种无法接近的光辉和一种永远无法理解的呼啸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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