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不guan杜见chun怎样想着柯碧舟的悲剧，怎样暗暗地怜悯着他，事实上，自从邵玉蓉与邵思语和他推心置腹的谈话以后，柯碧舟已经在开始变了。

邵大山从坡上采来的草药，捣溶了敷在小柯严重骨折的大tui上，他的tui逐渐好转了。起先是能下床拄着拐杖走路，随后扔了拐杖，也能在院坝里慢慢挪动着步子。自然，这个样子，chu工劳动是不成的，上坡放niu也翻不了沟坎，还需要休息。看起来，这个月的工分肯定是打落了。但由于jing1神上获得了新的力量，邵玉蓉天天给他端来好吃的，柯碧舟消瘦的脸上气se好多了，能够走chu院坝那天，邵思语都觉得他脸上泛起了红run的光彩。

邵大山的家坐落在鲢鱼湖岸边的一座小土坡上，砖木结构的小屋团转，栽着几棵紫木树，一棵穿天的柏枝，还有几蓬青秀tingba的蒿竹。小屋台阶前tou，是一个三合土院坝，用一块块山石砌起的院坝墙，只有一dao进chu的稀竹笆门。小屋后面，是一块园子土，园子里栽着樱桃、李子、杨梅、桃子、hua红五六zhong果树，分隔成一小块一小块的土tou，邵大山父女两个，把泥ba薅得又细又匀，栽满了菜蔬、香葱、豆豆、南瓜、茄子、辣椒。乍一yan望去，后园土简直像个五颜六se、琳琅满目的hua园。

这几天里，紫木树正开着鲜艳艳的大朵大朵的hua儿，邵玉蓉闺房窗外，喇叭hua、康乃馨、茉莉正开得逗人，湖上的风chui来，hua香直扑鼻子。柯碧舟常喜huan站在坝墙边，柏枝和紫木遮下的绿yinchu1，向着鲢鱼湖那边眺望。湖岸边，上船桥板旁边，清碧的湖水中打着一gengen木桩桩，暗liu大队的几十条小船，都停泊在那里。每条小船上的绳子，都拴在湖岸边的桩桩上。湖水dang漾的时候，停泊着的小船便随着水的浮漂，也轻摇慢晃着，很是恬静怡然。小船tou，常有两只浑shen乌黑、嘴壳长长的鱼鹰蹬在那儿梳理羽mao，注视着水面。这是邵大山喂来抓鱼的当地人也叫它们鹞鹰。

鲢鱼湖呈扇面状舒展开去，碧波dang漾的湖水显得妩媚辽阔，阵阵微波涟漪舒徐有致，有一zhong意态丰满、婉顺柔从的慵怠之mei。看了叫人心扉顿开。狭长的鲢鱼湖两岸，也是风光瑰丽，奇彩jiao迸。湖的北岸，是一长dao屏风般的山bi，远远望去，列峰排空、你挤我挨，louchugumo肩接踵的亲热相。湖的南岸，山势虽比北岸平缓一些，却也是峰峦重叠，绿yin四覆。两岸的山山岭岭间，都有回峰抱水的奇景，林壑shen邃的峡谷，曲径通幽的庙宇，烟云霭霭的密林。

这样壮mei别致的风景，在上海知青们初到山寨的时候，曾经shenshen地xi引过爱好文学的柯碧舟。可这些年来，艰苦生活使得他双目迟钝，忧郁的重压使得他丧失了欣赏mei景的情致。可现在，大自然的jiaomei，又像个久违的好朋友般，陡然chu现在柯碧舟面前，使得他不由gan到心旷神怡。尤其是在这凉shuang清澈的空气中，天宇碧蓝似靛，辉煌灿烂倾泻不尽的四月天的yang光下面，柯碧舟更觉得情绪极为开朗，jing1神bo然振奋。他在内心shenchu1暗叹dao：谁能不说这是mei不胜收的山乡呢？

每当这时候，县气象局的干bu，邵玉蓉的伯伯邵思语，总会来到柯碧舟shen旁，同他一dao欣赏鲢鱼湖团转的mei景，陪伴他沿着湖边、顺着田埂散步。在闪烁银光的lou珠缀满草叶的清晨，在树梢梢上抹满余晖的静静黄昏，邵思语一边和柯碧舟并肩而行，一边用打动人心的语言和shen邃的思想，拨动柯碧舟心灵shenchu1的那gen琴弦。有这么一段话，多少年之后，柯碧舟还记得那么清楚，思语伯循循善诱地说："是啊，这几年来，好些事情搞糟了，搅luan了，不说你们小青年迷惘，我这老年人都忧心哪！不过，小柯，你得记住，谁都没法选择自己生活的时代，谁都别想指望一生下来就活在天堂里，每个人的一生中都有不顺心的境遇和磨难。不能因为如此，就忧忧戚戚。一个有志气的年轻人，是有勇气克服艰难的环境造成的阻力，把自己shen上的热能，献给祖国建设事业的。"在邵思语有意无意的帮助、启发下，柯碧舟的内心逐渐开朗，xiong怀也慢慢开阔了。他不再只想着自己那该诅咒的家tingchushen，他不再只想着自己的chu路和命运。他开始想到集ti的利益，山寨上社员们的生活，想到我们的山寨农村，为什么还那样贫穷、闭sai、落后。

chun耕大忙季节到了，那是个细雨霏霏的早晨，邵思语要回县里去了。tui脚还没痊愈的柯碧舟，一定要送送自己的救命恩人。邵大山、邵玉蓉、柯碧舟伴送邵思语到了湖边，邵大山解开系住木桩的绳索，高声嘱咐亲哥子，有假期一定回家乡来看看，预备撑篙划船送伯伯到县城去的邵玉蓉，已经站在船tou。邵思语却不急着上船，透过蒙蒙细雨，他眯feng着双yan久久地向远chu1的田埂小dao上眺望着。邵大山不解地大声问："你还忘了啥东西吗？"

邵思语摆摆手，指指田埂小路上一个个挑着谷箩、牵着驮ma、背着背篼的社员，对柯碧舟说：

"小柯，你看，他们在干啥？"

"都是去榨油房、舂米房、面机房的，"柯碧舟不以为然地瞅了那些田埂小路上的社员一yan，用司空见惯的口吻说，"湖边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