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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写稿时戴的那副金丝眼镜是男人给她买的。现在麦兰子写稿时一进戴着这副眼镜。大雄眼里有了喜欢的女人影,话就没完没了。麦兰子截住他的话说:“俺疙瘩爷叫俺给你爹捎口信呢。”大雄问:“啥事?他老人家又馋酒了吧?这老哥俩儿就是一辈子的酒友!”麦兰子瞪她一眼:“你别老是酒儿酒儿的,跟你说啊,俺不在家的时候不准喝酒啊!”大雄赖着笑道:“那就等你回家再喝。”麦兰子说:“回家也不能喝。说正经的,俺爷说,黄木匠重开造船场是好事,可是,厂址选的可能不大对路子!那可是大名鼎鼎的蛤蟆滩啊!”大雄愣了愣问:“咋不对路子啦?蛤蟆滩又咋了?不搞龙帆节蛤蟆滩不也是闲着吗?俺爹重开造船场完全是为了咱们!你爷当着村官,可不能不管啊!”麦兰子瞥了大雄一眼,生气了。大雄见麦兰子生气了,心里格外快活,趴在炕沿笑得像吃奶。
麦兰子说:“俺可要去海边船厂啦。”
“等等,咱两口子一块去呀!”大雄说“不知内情的,还以为你当官了,把俺给踹了呢!”
麦兰子问:“你的摩托车呢?”
大雄说:“四喜借走了,你驮着俺。”
麦兰子生气了:“俺驮不动,你贼沉的。”
“那俺驮你!谁让咱当不成文化人呢!”大雄说着,赖模赖样里生出许多甜蜜。他麻利地穿好衣服,洗个脸,背着手大模大样地走到门口,推出自行车,把大脸扭向麦兰子:“夫人,请吧!”麦兰子等大雄双腿骑上去,就毫不客气地坐到后架上。大雄突然感到她的身子很轻,像一团棉花。
自行车出了村巷路不好走了,就颠颤起来。麦兰子紧紧抓着大雄的后腰。麦兰子发现海滩一片驳杂,泥路上的蛤蜊皮子铺出一派气势浑然的灰青。雨后的潮气慢慢淡了,她能看见老河口东侧蛤蟆滩上黄木匠的造船场了。造船场像一座土堡挺在那里,有点像日本鬼子的炮楼。这儿离埋七爷铁锅的泥岸只有三里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