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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节(2/2)

钟书阿瑗回京,带给我一个爹爹给我的铜质镂金字的猪符,因为我和爹爹同生肖。我像林黛玉一般小心,问是单给我一人,还是别人都有。他们说,单给我一人的。我就特别宝贝。这是在一九五六年暑假中。

钱瑗复学,俄语很顺溜地跟上了;不仅跟上,大概还是班上的尖。她仍然是“三好学生”“三好学生”跑不了会成共青团员。阿瑗一次回家,苦恼得又迸了小泪。她说:“他们老叫我团,我总说,还不够格呢,让我慢慢争取吧;现在他们全都说我够格了,我怎么说呢?”她说:“了团就和家里不亲了,家里尽是‘糖衣炮弹’了。”

一九五七年一、二月间,钟书惦着爹爹的病,冒寒又去武昌。他有《赴鄂中》诗五首。第五首有“隐隐遥空碾懑雷”“啼鸠忽噤雨将来”之句。这五首诗,作于“早天气”的前夕。这年六月发动了反右运动,未能再次请假探亲。

天,武汉又是温地区,两人回来,又黑又瘦。黑是太晒的,瘦则各有原因。钟书吃惯了我的菜,味淡;我婆婆的菜,他嫌咸,只好半饥半饱。爹爹睡觉不分日夜。他半夜读书偶有所得,就把健汝唤醒,传授心得。一个欠吃,一个欠睡,都瘦了。

钟书在选翻译委员会的工作,虽然一九五四年底告一段落,工作并未结束。一九五八年初到一九六三年,他是英译选定稿组成员,一同定稿的是艾德勒。一九六四年起,他是英译主席诗词的小组成员。“文化大革命”打断了工作,一九七四年继续工作,直到主席诗词翻译完毕才全结束。这么多年的翻译工作,都是在中央领导下的集工作。集很小,定稿组只二三人,翻译诗词组只五人。钟书同时兼任所内的研究工作,例如参加古典的《唐诗选注》。

借书,然后又帮我裁书。因为那时许多书是老式装订,整张大纸折叠着订,书页不裁开;有些书虽经借阅,往往只裁开了一分。

这时爹爹已不要求钟书“养志”(养志的弟弟携家侨居缅甸)。他最的是“女孙健汝”钟书已是四十五十之间的中年人,父相聚,只絮絮谈家常了。爹爹可怜娘寂寞,而两人很少共同语言。他常自称“拗荆”我问钟书什么意思。钟书说,表示他对妻拗执。我想他大概有抱歉之意。自称“拗荆”也是老人对老妻的怜吧?

那时钟书的三弟已回国,我公公命他把我婆婆送归无锡,因她已神智不清。我公公这年十一月在武汉去世,我婆婆次年在无锡去世;我公公的灵柩运回无锡,合葬梅山。

一九五四年阿瑗复学。她休学一年,就相当于留一级。她原先的一级,外语学英语;下面的一级,从初中一年起,外语学俄语。阿瑗欠修四年半的俄语。我当初没意识到这麻烦。

她一九五五年秋季中学毕业,考取北京师范大学俄语系。她的志愿是“当教师的尖兵”我学我爸爸的榜样:孩自己决定的事,不予涉。钱瑗毕业后留校当教师。她一辈是教师队伍里的一名尖兵。

阿瑗闲来无事,就读我案上的书。我对她绝对放任。她弹琴,迷恋着清华灰楼的音乐室,但燕京没有音乐室。我后来为她买了钢琴,她复学后却没工夫弹琴了。她当时只好读书,读了大量的英文小说、传记、书信集等等,所以她改习俄语后,英语没有忘记。

清华有一位白俄教授,中国名字称葛福,院系调整后归属新北大。我于阿瑗开学前四个月,聘请他的夫人教阿瑗俄语。阿瑗每天到她家上课。葛夫人对这个学生喜得逢人必夸,阿瑗和她一家人都成了好朋友。我留有她用英文记的《我的俄语教师》一文。文章是经钟书改过的,没找到草稿。但所记是实情,很生动。

钱瑗考取大学以后的暑假,一九五六年夏,随钟书到武昌省亲。我公公婆婆居住学校宿舍。钟书曾几度在暑期中请“探亲假”省视父母。这回带了阿瑗回去。

我安她说:“你不会和家里不亲。妈妈也不会‘扯你后’。”阿瑗很快就成了团员,和家里的关系分毫没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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