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抖了,"不光是因为他的脾气。他是个魔鬼,他比你想象的还要凶狠。"这时我有了个主意。"正好,你们两个可以给我做证人,"我很快地说着,"你们的印章在哪儿?要是你们帮我这个忙,我一辈子都欠你们的情。"
"我怎么能干这个!"胡兰说着,躲开了。
"她说得对,小人,"杜阿姨说,"你怎么能叫你的朋友做你悲剧的见证人呢?再想想吧。想想你的小儿子吧。"
"就是为我的儿子着想,所以我才要离。不管离不离,我们走走了。"
杜阿姨哭起来了,"哎呀!哎呀!你能上哪儿去呢?想想看,小人。缅甸公路,铁路——全都断了,四面八方都有危险,一个比一个糟,土匪、蚊子、小日本。"
"我宁可冒这种危险也不愿回到丈夫身边。"我说。
"没用了!"杜阿姨说,摊开双手,"我们劝不动她。她气得发疯了,什么话也听不进去。她是非走不可了。"
这时胡兰用一种非常平静的口气说,"既然到这个地步了,我们就必须帮助她。没别的办法了,"她向我转过头来,"我不能做你离婚的证人。我敢肯定,家国也会反对。但我能帮你逃走,如果我们俩都守口如瓶的话。"
我扑上去抱住胡兰,就像孩子抱住自己的母亲那样。我感动得哭了,弄得她很不好意思。"现在没时间说这些了,"她说,"我们得想想,你该怎么办,该往哪儿走。"她走到她的针钱筐边,把手伸进去,抽出一些钱,放在我的钱包里。杜阿姨叹了口气,然后进厨房找了些鱼干、蘑菇、干面、茶叶,然后把这些东西分别包在一张干净的纸里。
那天上午,她们帮我在湖边靠近市场的地方,找到了一间没人住的房子。这是一间破草房,就像我的处境一样糟糕。但我没有一句怨言,能住在这种地方我已经够满足了。
胡兰说我会安全的。她说回去给我找辆卡车来把我带走。
下午我和淡若就在地上玩。我用筷子把床垫里的虫子赶出来。淡着追上它们,然后用碗底把虫子碾死。我们就这样玩着,一直玩到没有虫子,一直到我们把肮脏的地面收拾得干干净净为止。干完后,我就为我们的胜利向他表示祝贺。我们吃了点东西。然后我们俩就睡着了,他的小身体安全地蜷缩在我身边。
我们被文福的粗嗓门吵醒了,"她在哪儿?"他像一头公牛般吼着,准备破门进来。我坐起来,躲在暗角落里。
"安静,不要发出声音。"我悄悄对淡若说。他真乖,他明白了。他信任我。他没哭,也没吵。他紧紧地抱住我,一声不响。
"她在哪儿?"我们听到他又在吼了。淡若把脸更深地埋进我怀里。
然后我听到了胡兰低声说,"可你答应要好好待她的。"
你瞧,胡兰就这样帮助文福找到了我。当然,后来她很后悔。她看到他的诺言一钱不值。他没有好好待我。我也不必告诉你后来发生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