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mei国式舞会

我没有违背我的诺言。我只收回了一个，那就是zuo文福的好妻子。这和违背诺言不一样。就好比在曼斯百货公司买了一样东西，然后又退货把钱还回来了。上星期，我给宝宝买了双鞋子作结婚礼wu。两天后，我看到同样的鞋子又打了八折，我就把鞋子退回去，把钱要回来，然后又买了那双鞋子，这一次买得更便宜。

我把那双鞋子退了，没对别人造成损害。我买回来的还是同一双鞋子。瞧，鞋子就在盒子里。式样跟我在战争期间穿过的那双差不多，也是高跟的，只不过跟没那么高，颜se更像红棕se，足趾bu位也是楼空的，不过zuo得不是那么jing1致。

我穿了那双鞋，第一次参加了一个mei国人办的舞会。我穿了那双鞋tiao舞，第一次产生了爱情。

这都是在飞虎队到昆明的时候发生的。当然，那时还不叫飞虎队，大家guan他们叫"爱维吉"，就是mei国志愿bu队AVG的简称，也有人guan他们叫飞鲨，因为他们在飞机tou上画上了鲨鱼牙齿，样子非常可怕。后来有人误把鲨鱼牙齿当作老虎牙齿，于是飞虎队这个名字就传开来了。这是一zhong误解。

不guan怎么说，我们应邀参加了一个庆祝mei国胜利的舞会。就在要去的那天，胡兰告诉我，有个中国女教师发了疯，离开了自己的"丈夫，现在想跟mei国空军睡觉，不guan谁都行，已婚的还是未婚的，年轻的还是年老的。

"一个中国女人公开说这话！"胡兰说，"这是真的。大家都说，mei国人打了一次胜仗后她就得了这病，然后在大ting广众面前指责自己的丈夫。什么样的病——谁知dao啊？但她现在对xing特别来劲，老是不停地谈这个问题。她年纪不轻了，大概已经有三十了吧，人也长得不漂亮。"

胡兰说舞会定在mei国俱乐bu举行，这个疯女人也要去。mei国人邀请中国飞行员参加，也可以带夫人和女友去。我们当然要去！舞会上还有音乐——留声机和唱片——，还有许多好吃的，以及尝起来像苏打水的威士忌潘趣酒，让大家tiao得更疯些。

我记得舞会那一天，正好是1941年的圣诞节，也就是日本飞机又一次来昆明投弹后的第四天。但这次mei国志愿bu队把日本人赶走了。那么多年来第一次打了个大胜仗！大家都跑到大街上奔走喊叫，向机tou上涂有鲨鱼牙齿的mei国战斗机huan呼。锣鼓喧天，爆竹四放，汽车喇叭齐鸣，就像过新年似的。所以或许我们大家跟那位教师差不多，都有点疯疯癫癫了。

我们一走进mei国俱乐bu，就听到震耳yu聋的音乐。放的是min教过我的那支曲子，我们guan它叫"空中邮车"，非常活泼。文福打着响指，yan睛望着前面的什么东西笑着。已经有人tiao起来了，女孩子的高跟鞋格格响，mei国人的大pi靴踩在地板上，发chu柔和悦耳的声音。

即使那女教师在场，我也不认得。在场的中国姑娘全疯了：大学生、教师、修女，还有不少从全国各地飞来的——大家全都想跟mei国人tiao上一曲。谁知dao她们是怎么找到这地方的。谁知dao她们shen上穿的西式晚礼服是从哪儿搞来的——粉红的、碧绿的、黄se的、缀hua的，许多人穿着拖地的长裙子，上shen几乎一丝不挂，胳膊和肩膀全lou在外面。可她们就这样与那些人高ma大的外国佬tiao着，把飞行帽dai在新tang的tou发上，zuochu各zhong各样可笑的样子。

当然mei国俱乐bu不是一个真的夜总会，只不过是一个大仓库。白天，mei国志愿兵拿它当大会议厅用。为了举行舞会，地上已经打了许多dao蜡，所以虽然是水泥地，却像大理石般闪闪发光。长条椅都被推到一边去了。长条桌上摆了一个个点了蜡烛的小盘子，本是夏天用来驱赶虫子用的。那时只有这zhong蜡烛还能买到。

屋ding和墙bi上，全都挂满了mei国人用纸zuo的装饰品——树啦、糖果啦、蜡烛啦，还有其他各zhong各样se彩鲜明的图形。它们并不十分有趣。但家国说，这些特别的圣诞节装饰品，是仰光的传教士和红十字会的姑娘专门zuo好，用飞机穿过缅甸山峰运来的。我们知dao这趟旅行是很危险的，即使运送重要的军用wu资也是如此，于是我们重新用敬佩的yan光观赏这些mei国圣诞节装饰品。红十字会送的是一棵圣诞树，文福说这是正宗的mei国树，他以前在杂志上看到过照片。在我看来，这棵树看上去跟当地的guan木差不多，只不过削成了圣诞节的样子罢了。树上挂满了贺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