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好吃的,有没有又脆又成的东西,也就在这时候,胡兰告诉我,我怀孕了。
"我知道,"她说话的口气好像已经接生过一百个孩子似的,"肯定是你肚子里的那个东西饿了,想尝尝人生百味了。从你的大胃口来看,兴许还是个男孩哪。"
她这么说的时候,我还不信。我才十九岁,自己还在长身体呢。胡兰比我小,她怎么会知道?我跳起来,把双手叉在腰上,绷紧衣服,看看肚子,没有,没有娃娃从我肚皮眼里探出头来。但我觉得里面有个东西,饿得慌,想吞掉我。
当时我就想,不,这只是我的不幸,生活给予的东西,它总是满足不了,它总想要更多的东西。老阿婶有一次告诉我,我母亲去世前也是这样的,"这儿太强,"她指指肚皮,"老是满足不了,手头已经有了十个梅子可挑,她总还想再要一个梨子。"
"只不过是我的胃喜欢吃酸的罢了,"我对胡兰说,"说明我快要倒霉了。"
"我告诉你,是有喜了。"胡兰说。
我摇摇头。
"一个娃娃。"她说着,点点头。
"嗨,你以为我自己还不知道自己的身体!"
"那么,告诉我,"她说,"你上次来月经是什么时候?"
我的脸一下子热了!她说这个字的声音这么响,好像在说咳嗽、头痛、眼睛里的灰尘似的。
"这跟生娃娃有什么关系?"我说。胡兰咬紧下嘴唇,尽量不笑出来。
"难道你母亲没告诉过你?"她问。
我拼命回想,第一次月经来潮的那天早上,老阿婶跟我说了些什么。
我醒来后,感到下身粘乎乎的,然后我就撩起睡衣,瞧瞧我的腿间。"有人砍了我一刀!"我喃喃地对花生说,以为是在做梦。
花生一见血,就尖叫起来。她从我们两人睡的床上跳起来,直奔院子。"快!"她喊道,"雯雯被人杀了,像她妈一样。她已经死了!救命呀,救命呀!"
老阿婶冲进房间,接着新阿婶、两个佣人、几个堂兄弟也来了,厨师的帮手,手中拿着一把菜刀跟在他们后面。老阿婶上前一步,冲我瞧了一眼,一点也无所谓的样子。她挥挥手,叫另外人出去。
"别哭了。"等房间里只剩下我俩的时候,老阿婶骂道。新阿婶和花生又进了房间,花生睁大眼睛看看我。
"瞧,她不是好好的吗。"新阿婶说着,递给我一些布片。
"仔细听好了,你们两个,"大婶婶说,"出血是一个征兆。一个姑娘家心里有不干净的念头时,她的身于一定要洗净自己,这就是为什么有这么多血流出来的缘故。以后,要是姑娘嫁了大人给她选好的规矩人家,要是她成了贤妻良母,爱她的丈夫,就不会出血了。"当时老阿婶就是这么告诉我的。正像她所说的那样,一旦我成了一个好妻子,出血就停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