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时候又会“人人为我”?
马塞先生再一次说道:“我们可以派几个男人,试着往山下走走。”
这主意在发现被困时已说过了,他们可以沿着山谷往下走,那里可能有水,当然会走很多的路。他和怀亚特已探过路了,肉眼所见之处深不见底。他说仅有几个人能去,可以问部落借两把弯刀,带上足够的食物,以及海蒂的头项灯,再加些备用电池和苦艾叶。
最后,他大声问:“谁愿意和我一起去?”
莫非知道按理说他该去,但他不能离开鲁珀特。他差点就失去了儿子,必须得小心看护着。
“有谁愿意?”
马塞先生又重复了一遍,但所有人都保持沉默,让他明白这不是个好主意。但他从不会在沉默与拒绝间画等号,他只会认为那代表胆怯和犹豫。
他向本尼说道:“不管怎么样,你是我们的领队,你应该去。”
本尼听到“我们的领队”时,感觉话里带着极大的讽刺。为反击这种轻蔑,他决定接受这个挑战。
但本尼已经两周没用癫痫药了,已经出现了一些发病的预兆:闪电的幻觉,还有被推到地底下沉的感觉,他的思维随之缩小,好像人也变小了,穿过地心进入超空间。这些预兆带走了他抵抗恐慌的力量,预示着可怕的未来:神经细胞的燃烧,在整个脑部延伸,并导致一场癫痫大发作。
他感觉这场病会来势汹汹,如果在山里乱跑的话,无疑是个非常糟糕的主意。他可能会死在那里:不小心跌落悬崖,被植物缠住窒息,或者水蛭和食肉蚂蚁会爬进他的鼻孔。如果闯入另一个仍处于石器时代的部落呢?人们会认为他被邪恶的鬼魂控制,或许会立即打死他。他读过这样的故事:在印度尼西亚,一个美国潜水者在晚上戴着矿灯游泳,被一个渔夫用棍子痛打一顿——渔夫认为那是一头不可思议的水牛。
在本尼要回答马塞先生的建议之前,朱玛琳突然插嘴:“我认为把队伍拆散不明智。如果你们不能准时回来该怎么办?然后我们再派另一队,冒着生命危险去找你们?”
本尼感激地点点头,朱玛琳给了他一个很好的借口,他的心情也舒缓下来。
但马塞先生立即反问道:“我刚才问的是本尼怎么想。”
本尼毫无防备,只能实话实说:“好吧,我想玛琳的话有道理。但如果其他人都认为我该去,那么当然我会去的。”
他很自然地笑着,他知道没人会同意马塞先生的。
“你知道,本尼,”马塞很不耐烦了“我一直注意着你,你根本不能下命令或执行命令。即使你能,也是要先取悦于大家。我们不是小孩子,我们不需要你的恭维。我们需要坚强的领导!坦率地说,我觉得从这次旅行一开始,我们就没从你身上感受到过这一点。”
本尼羞愧地脸红了,所有准备过的反击都忘了:“你这么想,我很遗憾。”
这是他唯一能说的话。
其余人没说话。他们知道本尼也确实负有责任,他应阻止大家去丛林吃圣诞午餐。没有人为本尼说话,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也表示了对马塞先生的同意。
本尼感到有些头痛:为什么他们这么看我?为什么他们不说些什么?我的天哪!他们也在责备我,他们觉得我很蠢…不!我过于相信别人了,我相信了那个该死的导游,相信别人有错吗?
突然,他发出一阵深沉的叫声,便重重地摔在了地上。大伙看到他的脸扭曲了,整个身体都在痉挛,像一条从水里钓起的鱼。
他的胯下被尿弄脏了。
“哦,上帝啊!”马塞夫人立即嚷道“快帮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