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也许这都是我的臆测；可能她不过对自己的丈夫到厌倦，只是于好奇心（并无任何情在内）才去我的思特里克兰德。可能她对他并没有特殊的情，她之屈从于思特里克兰德的念只是由于两人日夜厮守、由于她厌烦无聊，而一旦同他接近以后，却发现陷了自己编织的罗网里。在她那平静的前额和冷冷的灰的睛后面隐匿着什么思想和情，我怎能知呢？

我不能相信思特里克兰德会上了朗什·施特略夫。我本不相信这个人会上一个人。在这情中主要成分是温柔，但思特里克兰德却不论对自己或对别人都不懂得温柔。情中需要有一弱无力的觉，要有贴护的要求，有帮助别人、取悦别人的情——如果不是无私，起码是巧妙地遮掩起来的自私；情包着某程度的腼腆怯懦。而这些格特都不是我在思特里克兰德上所能找到的。情要占据一个人莫大的力，它要一个人离开自己的生活专门去一个人。即使脑最清晰的人，从理上他可能知，在实际中却不会承认情有一天会走到尽。情赋予他明知是虚幻的事以实质形，他明知这一切不过是镜月，它却远远超过喜真实。它使一个人比原来的自我更丰富了一些，同时又使他比原来的自我更狭小了一些。他不再是一个人，他成了追求某一个他不了解的目的的一件事、一个工。情从来免不了多愁善，而思特里克兰德却是我认识的人中最不易犯这病症的人。我不相信他在任何时候会害那情的通病——如醉如痴、神魂颠倒；他从来不能忍受外界加给他的任何桎梏。如果有任何事妨碍了他那无人能理解的望（这望无时或止地刺激着他，叫他奔向一个他自己也不清楚的目标），我相信他会毫不犹疑把它从心上连去，即使忍受莫大痛苦，得遍鳞伤、鲜血淋漓也在所不惜。如果我写下的我对思特里克兰德的这些复杂印象还算得正确的话，我想下面的断语读者也不会认为悖理：我觉得思特里克兰德这个人既伟大、又渺小，是不会同别人发生情的。

然而，尽在探讨象人这样无从捉摸的生时，我们什么也不敢肯定，但对于朗什·施特略夫的行为还有一些解释是完全说得通的。另一方面，我对思特里克兰德却一也不了解。他这次的行为与我平日对他的理解格格不，我苦苦思索，无论如何也无法解释。他毫无心肝地辜负了朋友对他的信任，为了自己一时兴之所至，给别人带来莫大的痛苦，这都不足为奇，因为这都是他格的一分。他既不知恩，也毫无怜悯心。我们大多数人所共有的那些情在他上都不存在；如果责备他没有这些情，就象责备老虎凶暴残忍一样荒谬。我所不能解释的是为什么他突然动了施特略夫的念。

但是情这个概念，归结底，因人而异；每个人都据自己的不同癖有不同的理解。因此，象思特里克兰德这样一个人一定也有他自己的独特的恋方式。要想分析他的情实在是一件徒然的事。

留情地把朗什·施特略夫抓在手里。也许她仍然恨着思特里克兰德，但是她却渴望得到他，在这以前构成她生活的那一切现在都变得一文不值了。她不再是一个女了，不再是一个格复杂的女——既善良又乖戾，既谨慎又轻率；她成了迈那德①，成了念的化。

①希腊神话中酒神的女祭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