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候他已经疲惫不堪，无力控制自己，所以只顾滔滔不绝地说下去。他把那场风波中每人讲的话又重复了一遍。他一会儿想起一件忘记了告诉我的事，一会儿又同我讨论起他当时该说这句话，而不该说那句话。他为自己看不清问题到万分痛心，懊悔自己了某件事，责怪自己没有哪一件。夜渐渐了，最后我也同他一样疲劳不堪了。

“为什么你不到外地去走走呢？”

“你现在准备什么？”我最后问他说。

“不，不成。如果她需要，我一定要叫她能够找到我。”

“我能够什么？我只能等着她招呼我回去。”

他对于前该怎么办似乎一主意也没有。他没有什么计划。最后我建议他该去睡会儿觉，他说他睡不着，他要到外面去走个通宵。当然，在这情况下我决不能丢下他不。我劝他在我这里过夜，我把他安置在我的床上。在起居间里我还有一只长沙发，我可以睡在那上面。他这时已经疲力竭，所以还是依着我的主意上了床。我给他服了一些佛罗那，叫他可以人事不省地好好睡几个钟觉。我想这是我能够给他的最大的帮助了。

接着他把叫思特里克兰德搬去的事又说了一遍。他很小心地选择了一个时机，他尽量使自己的语气显得很随便，但是他还是无法克制自己。他的声音颤抖起来，本来想说得亲切、逗笑的话语却嫉妒的怒火。他没有想到自己一说，思特里克兰德就同意了，而且上就收拾起东西来。最乎他意料的是，他的妻也要同思特里克兰德一起走。看得来，他非常懊悔，真希望自己继续隐忍下去。比起分离的痛苦来，他宁愿忍受妒火的煎熬。

“我要杀死他，结果却徒然使自己丑。”

“要是我多等些日，也许就不会发生什么事了。我真不应该这么耐不住。啊，可怜的孩，是我把她到这一地步啊！”我耸了耸肩膀，但是没有说什么。我对朗什·施特略夫一也不同情，但是我知，如果我把实话告诉可怜的尔克，只会增加他的痛苦。

来以为这是我的嫉妒心在作祟。你知，我一向是非常嫉妒的，但是我训练了自己，从来不表现来。她认识的每一个人我都嫉妒，连你我都嫉妒。我知她不象我她那样我。这是很自然的，不是吗？但是她允许我她，这样我就觉得幸福了。我着自己到外面去，一待就是好几个钟，让他们两人单独在一起。我认为我这样怀疑她降低了我的人格，我要惩罚自己。可是当我从外面回来以后我发现他们并不需要我——思特里克兰德需要不需要我倒没关系，我在家不在家对他本无所谓，我是说我发现朗什并不需要我。当我走过去吻她的时候，她浑一颤。最后我对这件事已经知得千真万确，可是又不知该怎么办。我知如果我大吵大闹一场，只能引起他们的嘲笑。我认为如果我假装什么都没看到，并不把这件事挑明，也许事情就过去了。我打定主意悄悄地把他打发走，用不着吵架。咳，要是我能告诉你我心里那个痛苦劲儿就好了！”

他沉默了半晌，最后他说的我知是郁积在他心里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