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站新(短)域名:xiguashuwu.com
拾骨
山谷里有两个池子。
下面的池子光灿灿的,恍如蓄满一泓熔化了的银水。上面的池子却呈死一般的shen绿,悄悄地把山影沉了下去。
我脸上黏乎乎的。回过tou来,只见我踩chu一条路的草丛上、矮竹上滴了血。这一滴滴的血,仿佛都跃动起来。
温乎乎的鼻血,后狼推前狼似的涌了chu来。
我慌忙把三尺长的腰带堵住鼻孔,仰脸躺了下来。
日光不是直she1,但承受着日光的绿叶的背面却令人晃yan。
堵sai在鼻孔中间的血,令人不快地往回liu淌,一呼xi就怪yangyang的。
梨蜩漫山遍野,鸣个不停。昭的鸣声乍响,有点叫人吃惊。
7月晌午前,仿佛落下一gen针,又仿佛倒塌了什么。我似乎动弹不了。
我躺着直冒汗珠子,只觉得蝉的喧嚣、绿的压迫、土的温馨、心脏的tiao动,都凝聚在我脑子的焦点上。刚觉凝聚的时候,一下子又散发了。
于是,我飞快地被太空xi走了似的。
“少爷,少爷。喂,少爷!”
从墓地传来了呼唤声,我猛然站了起来。
葬礼的翌日上午,我来给祖父拾骨。在来回翻动尚微温的骨灰的时候,鼻血又滴滴嗒嗒地liu了chu来。为了不惊动他人,我用腰带的一端捂住鼻子,从火葬场登上了小山。
听到呼声,我跑下山去。像银光闪耀的池子,倾斜、摇曳消失了。去年的枯叶很hua。
“少爷真是个乐天派啊。上哪儿去了?刚才我把尊祖父的骨灰都拾好了。请看看吧。”一个经常chu入我们家的老太婆说。
我把矮竹丛踩得蓬蓬luanluan的。
“是吗,在哪儿?”
我一边为大量chu血后的脸se和黏乎乎的腰带而担心,一边走到了老太婆的shen边。
我的手掌就像一张rou得皱皱baba的柿漆纸,在这手掌的白纸上盛着约莫一寸长的石灰质的东西,好几个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上面。
像是houhe。我qiangzuo如是想,似乎觉得它成了人的形状。
“刚刚好不容易才找到的。唉,尊祖父也就是这么副模样。请把它装进骨灰盒里吧。”
这是多么乏味的事啊——我总是萦绕着祖父失明的yan睛里洋溢着喜se来迎我回家的开门的声音。一个不曾见过面的、自称姨母的女人shen穿黑绉绸衣服站在那里。真是不可思议。
shen旁的骨灰盒里,杂luan无章地装着脚、手、脖颈的骨灰。
这火葬场只挖了一个细长的dongxue,没有围墙,也没有ding棚。
燃烧灰的热度很高。
“走吧,去墓地吧。这里怪味儿太大,连yang光都是黄se的。”我说。
我tou昏脑涨,担心鼻血又要涌liuchu来。
回首一看,一个经常chu入我家的汉子已经抱着骨灰盒走了过来。火葬场上剩下的灰、昨日焚香后参加葬礼的人坐过的草席,也都原封不动地放在那里。裹上银纸的竹子,也依然竖立在那里。
走向墓地的途中,我想起了这样一个传闻:据说昨晚守灵的时候,我祖父变成一缕蓝焰的鬼火,从神社的屋ding飞起,又从传染病医院的病房飞过,村庄的上空飘dang着一gu令人讨厌的臭味。
我家的墓地不在村庄的坟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