库拉山飞去。尽管他知道这是给他的一个非常大的荣誉,可是他还是有点提心吊胆,因为埃尔曼里奇先生是一位飞行大师,他的飞行速度是大雁们只好望其脊背而自叹弗如的。在阿卡均匀地拍动翅膀笔直向前飞翔的时候,白鹳却在玩弄各种飞行技巧逍遣。时而他在高不可测的空中静止不动并且根本不展翼振翅,让身子随着气流翱翔滑行。时而他猛然向下俯冲,速度之快就好像一块石头欲罢不能地直坠向地面。时而他围绕阿卡飞出一个又一个的大圈圈和小圈圈,就好像是一股旋风一样。男孩子从来没有经历过这样的飞行,尽管他被吓得胆战心惊,但是心里不得不暗暗承认,他以前还不曾弄明白究竟怎样才算是飞行技术高超。
他们在途中短暂停留过一次,那是阿卡飞到维姆布湖上同她的旅伴们汇合,并且欢呼着告诉他们灰老鼠已经被战胜了。然后他们就一齐径直飞赴库拉山。
大雁们在留出来给他们的那个山丘上降落下来。男孩子举目四顾,目光从这个山丘转向那个山丘。他看到,在一个山丘上全是七枝八叉的马鹿头上的角,而在另一个山丘上则挤满了苍鹭的颈脖。狐狸围聚的那个山丘是火红色的,海鸟麇集的山丘是黑白两色相间的,而老鼠的那个山丘则是灰颜色的。有个山丘上布满了黑色的渡鸦,他们在无休无止地啼叫。另一个山丘是活泼的云雀,他们接连不断地跃向空中欢快地引吭歌唱。
按照库拉山向来的规矩,这一天的游艺表演是以乌鸦的飞行舞开始的。他们分为两群,面对面飞行,碰到一起又折回身去重新开始。这种舞蹈来来去去重复了许多遍,对于那些并不精通舞蹈规则的观众来说,未免太单调了。乌鸦对他们自己的精彩舞蹈感到非常自豪,然而其他动物却非常高兴他们终于跳完了。在这些动物眼里,这个舞蹈就像隆冬季节狂风卷起雪花一般沉闷、无聊。他们看得不胜厌烦,焦急地等待能够给他们带来欢乐的节目。
他们倒并没有白白等候。乌鸦刚一跳完,山兔们就连蹦带跳跑上场来。他们长长一串蜂拥而来,并没有排成什么队形,有时候是单个表演,有时候三四只跑在一起。所有的山兔都蜷起前腿竖直身体向前跑,他们跑得飞快,长耳朵朝着各个方向摇来晃去。他们一边朝前奔跑,一边做各种各样的动作,一会儿像陀螺般地不断旋转,一会儿高高地蹦跳起来,有时还用前爪拍打肋骨发出咚咚的擂鼓声。有些山免一连串翻了许多筋斗,有一些把身体弯曲成车轮滚滚向前,还有一只山兔来了个单腿独立,另一条腿一圈又一圈地旋转。还有一只山兔用两只前腿倒立着向前走去。他们一点没有秩序,但是他们的表演却非常滑稽有趣,许多站在那里观看表演的动物都看得呼吸愈来愈急促。现在已经是春天啦,欢天喜地的日子快要来到啦。严寒隆冬已经熬出头啦。夏天快要来到啦,要不了多久生活就像游戏那样轻松快乐啦。
山兔们蹦蹦跳跳地退场之后,轮到森林里的鸟类大松鸡上场表演了。几百只身披色彩斑斓的深褐色羽毛、长着鲜红色眉毛的红嘴松鸡跳到长在游戏场地中央的一棵大槲树上。栖在最高的那根树枝上的那只松鸡鼓起了羽毛,垂下了翅膀,还翘起了尾巴,这样贴身的雪白羽绒也让大家看得清楚了。随后他伸长了颈脖,从憋足了气而涨得发粗的咽喉里发出了两三声深沉浑厚的啼鸣:“喔呀,喔呀,喔呀!”他再多几声就鸣叫不出来了,只是在咽喉深处咕嗜咕嗜了几下。于是他便闭起双目,悄声细气地叫道:“嘻嘻!嘻嘻!嘻嘻!多么好听啊!嘻嘻!嘻嘻!嘻嘻!”他就这样自鸣得意,沉湎在自我陶醉的欢说之中,根本不理会周围在发生什么事情。
在第一只红嘴松鸡还在这样陶醉的时候,栖在下面最靠近他的树枝上的那三只松鸡就引吭高歌了。一曲尚未终了,坐在更下面的树枝上的十只松鸡也啼鸣起来,歌声从一根枝杈传到另一根枝杈,直到几百只松鸡一齐放开喉咙啼鸣不止,喔呀、喔呀和嘻嘻。嘻嘻的啼叫声一时之间不绝于耳。他们统统沉湎在自己美妙的歌声之中。正是这种令人欲醉的情绪感染了所有的动物,使他们如饮醇酒一般陶醉起来。方才血液还在欢快地畅通自如,而此时却开始变得猛烈冲动和滚热发烫起来。“喔,春天真正来到啦,”各种动物都在心里呼喊“冬天的严寒总算熬过去啦!春天的野火正在烧遍整个大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