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受不了!”她嘲讽地叫道。
“安卡小姐,安卡!你干吗生我的气?咱们干吗要拿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把生活弄得别别扭扭的?你难道真的认为我这直率的俏皮话是要伤害你、批评你吗?我可以对你发誓:我从来没有,从来也没有这个意思,也不可能有。”他激烈地辩解着;她的话的确触动了他,使他沮丧。
安卡不理睬他,连看也不看他一眼,就走出了房间。
卡罗尔到露台上找到了父亲,便诉起苦来。
“我不行了,土埋到胸口了,可是我把实话告诉你吧:你伤害了安卡,让她灰心了,但愿你以后别后悔。”老人悲伤地说,以十分客气的口吻责备他对未婚妻缺乏关怀,天天用没完没了的小事伤她的心,损害她对他的爱。
“安东尼娜,去问问小姐还去不去教堂,马在等着呢。”卡罗尔对女仆说。父亲的责备使他怒不可遏,于是在露台上徘徊,等着回话。
女仆马上回来了。
“小姐到特拉文斯卡夫人那儿去了,说今天不去教堂。”
博罗维耶茨基气得脸一下涨得通红,马上跑了。
“哼,自作自受…”阿达姆先生冲他背后咕哝道。
安卡满腔怒火地见尼娜去了。
尼娜一个人在家,坐在住宅角上的一间房里,对着小画架,正在用水彩临摹一束浅黄色的玫瑰花。这束花摆在她面前一块浅绿色的华美布料上。
“你来得正好,我本来还要给你写信的。”
“就你一个人?”
“卡焦到华沙去了,晚上才回来。我画画画腻了,也懒得看书,想请你一块到城外玩玩去,呼吸点新鲜空气。你有时间吗?”
“要多少有多少。”
“卡罗尔呢?”
“我已经是成年人,料理事情、支配时间该由我的便。”
“噢!”尼娜脱口喊道,可是没再多问,因为男仆人报告库罗夫斯基来了;他一听说特拉文斯基不在家,就要告辞。
“你别走,一块吃午饭吧,饭后咱们三个人到城外去散散步;你当我们的保护人、安慰者,好吗?”
“当保护人可以。”
“哎,我们当然少不了安慰者。”
“那好,小姐们要是有痛苦,我就安慰;可是有话在先,我可不相信眼泪;爱流就流吧,哪怕流成河呢。”
“你不相信眼泪?”
“请原谅,女人的眼泪。”
“有些女人骗了你,你现在就冲所有的女人报复。”
“是呀,受了骗,就报复!”他高兴地说。
“你想报复也报复不了,因为我们是永远不哭的女
人。——对不对呀,安卡?”
“至少谁也瞧不见我们的眼泪和苦恼。”安卡小声地回答。
“我就崇敬这样的骨气;法律要是由我制订,我要叫天下女人都学学这种骨气。”
“不会有人听你的,因为天下人都爱在别人面前装得可怜、不幸,并以此为幸福、得意。”
“前后矛盾,可也是千真万确的。人,如果不是感伤动物的话,首先是抒情动物。要是出一个新的林纳①,他就应该把人分在‘动辄流泪科’中。说正经的,卡罗尔今天到这儿来吗?”——
①卡尔·林纳(1707—1778),瑞典生物分类学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