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了拉抽屉,又关上了;把钥匙放在兜里后,开始在屋里乱跑,冲莫雷茨一面挥舞拳头,一面大声责骂。莫雷茨只管攥着手杖坐着,鄙夷地笑着,等银行家平静点后,便开始对他讲起自己的计划来:
“我已经是而立之年…是动手大干的时候…我有一个绝妙的计划,可是没有钱。你看怎么办,办代理行能挣碗饭吃,可是自己不会有资本,所以一直靠借贷;一等结帐,我就会拉下好几千的亏空…现在我想出了办法。既然你借了钱给我,我就要告诉你钱的用处。博罗维耶茨基已经是穷途末路,他没有现金,靠借高利贷苟延残喘了,我要借给他钱…遇到机会就和他完全合作,然后当起家来,他会变成个挂名的厂长…我的计划妙不妙。他在厂里有四万现金,一年…最多两年,只要我把钱弄到手,他就赤手空拳了。这一切我都考虑过,因为信任你,才告诉你嘛!”莫雷茨心平气和地说着,同时摆出了一系列数字,无奇不有的阴谋、无赖和诈骗手段,以充实他的结论,他要把博罗维耶茨基置于死地。
他说得滔滔不绝,一无遗漏,毫不隐讳。
银行家渐渐消气了,他用一个指头缕着络腮胡子,鼻子不断地吸着气,好象要嗅出一块可以供他大嚼一番的臭肉似的;他的眼睛闪闪发光,嘴里傻呵呵地笑着,因为这个伤天害理的计划已经勾得他心花怒放,甚至使他忘了这个公司是要用他的钱来开办的。他完全赞同这个计划,有时也插上一两句话,提个无关紧要的主意;莫雷茨便立即闪电般地抓住这些主意,补充到自己的计划中去,又继续谋划着,他的说话声越来越低,跟格罗斯吕克也越来越推心置腹了。
格罗斯吕克喝够了水后,打开了通风口,他看见工人正从仓库里把装满大包羊毛的送货车推出来,便冲他们嚷道:
“在外面等一等。”
“下雨了,羊毛要淋湿的。”
“说等就等嘛,土包子!”
他哗的一声关上通风口,不时抬头看看雨云密布的天空,立即飞快地写起什么东西来。
莫雷茨沉默了一会儿,望了望一排在越下越大的雨中淋湿了的送货车,然后心平气和地说:
“羊毛不会增加多少重量,我看那包皮是新的。”
“你的心眼…真活!”银行家一面回答,一面下令用帆布把羊毛盖上。“我过去很熟悉你的父亲。”他又说道,还十分客气地递来了雪茄。
“他是个精明强干的人,就是上当破产了。”
“人要是不走运,手脚都发麻啊!”他感伤地说。
“我的计划,你是怎么看的呢?”
“令堂是我表姊,我支持你。”
“她把剩下的东西全在皮奥特科夫斯卡大街上卖了,小部分作了抵押…”
“你也象我表姊一样,她挺漂亮,大大方方,高贵着呢。我告诉你,你有头脑,我挺喜欢你…我就喜欢青年人有聪明才智,就喜欢帮助聪明人,你的忙我一定帮,你这个计划正合我的心意。”
“我早就知道你是一个通情达理的人。”
“咱们合作吧!”
“你给钱啦!”
“当然。”
“一大笔?”
“全拿出来。”
“好,为了合作的开始,咱们可以拥抱亲吻了。”
“好极啦!拥抱一百次,也比一次损失三万来得好。”
他们既广泛又逐点地讨论了以后的合作,制订了行动计划。
“这是一件事;我还有一件要办:求婚。”
“对象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