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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7/10)

后,随即和那站在一些大门旁边和大街两旁的小巷子里的一群群黑压压的,贫穷潦倒、衣衫褴褛的工人一起,散到四面八方去了。

在街道的一旁,有一群穷苦人在送葬。四个穿黑衣服的少年抬着一口白棺材,跟在牧师的后面。棺材上面插着一个蓝色的十字架。这个牧师有点驼背,身披一条蓝色的披肩。他的光秃秃的头偏到一边去了。他的手里拿着一个十字架。他的一双脚象在睡梦中一样不断拍打着大块大块的烂泥。在棺材后面,有几个孩子走在人行道上,打着雨伞紧紧地跟随,他们想到街心来,可时时刻刻都被马车和运载货物的敞篷车从那儿赶回路边。这些车子不断把黑色的粘糊糊的泥泞溅泼在棺材上,因此一个老女人不得不时刻用围裙把它擦掉。

谁都没有时间注意送葬。时而只有个把工人脱下帽子对棺材致意,或者一个女工叹息一声,表示诚意地和它告别。人们被这象严寒的尖刺一样,把充满着烟雾的灰色的、沉甸甸的空气刺穿了的汽笛声所催使,继续往前跑着。而这烟雾仿佛一道道肮脏的激流,从无数的烟囱里喷发出来后,纷纷落到屋顶上。它的难闻的气味散发在许许多多街道上。

博罗维耶茨基在街上站了一会儿,想找一辆车快点去事务所。这时候他看见了有人在一辆路过的马车上向他点头。他们是玛达·米勒和她的弟弟,她弟弟头戴一顶红色的大学生帽子,胸前围一条表示参加了学生社团的饰带,挺着身子坐在马车上,他的膝盖上还放着一只黑色的大狮子狗。

马车在距卡罗尔十几步远的人行道上停了下来。

玛达对博罗维耶茨基表示微笑。

“先生!那答应给我开的书单!你说话就是这样不算数吗?”她和他打了招呼后马上问道。

博罗维耶茨基看了看她的一双金色的眼睛。

“我坦白承认我是忘了,可是我一定改过。现在我郑重约定今天给你送来。”

“我不相信,我要可靠的保证。”她嘁嘁喳喳高兴地说。

“我可以为此签名。”

“不行,签名值不了几个钱。”她对他把手放在胸脯上的幽默动作和他的约许感到有趣,便笑起来了。

“那么我可以拿出一个大公司的期票作为我的保证。”

“是利基耶尔托娃太太的公司吧!”她马上叫道,但她又立刻为她不愿说而冒冒失失说出这些话来感到不安,因此她把脸迅速藏在她的丝面罩里。

“我对姐姐多次说过利基耶尔托娃太太很蠢,她不相信。”

威廉喃喃地说。

“卡罗尔先生到哪里去?”她想消除她刚才讲得不好的话的影响,便把她那红得就象甜菜一样的脸抬起来,又开始说了。

“上工去。”虽然这个对于利基耶尔托娃的提醒狠狠地刺痛了他,他依然若无其事地回答道。

“玛达,我们送送他,好吗?”

“好啊!我很乐意。先生你同意吗?”

“就以坐一个位子作为我的回答吧!”

“威廉,你和狮子狗坐在一起,给先生让个位子。”玛达高声叫道。

“谢谢!我愿意坐低点,这样便于我看路。狮子狗真漂亮呀!”

“它值三千马克。在展览会上曾获得奖章,并给莱奥·卡普里菲①介绍过。”——

①莱奥·卡普里菲,德国的政治家,当时德国海军部的统帅。——原注。

“那么这是一条非常出名的狗!”

“一条坏狗,咬过我,把我一条全新的裙子也咬破了。”

“你没有因为这个而惩罚它吗?”

“威廉替我打了它。”

“你们到哪儿去?”

“玛达在艺术沙龙中有所发现,她肯定是要去买那些没有用的小玩意儿。我是要把我的策扎尔带出来走走,因为它在家里,也象我一样,感到寂寞。”

“你什么时候去柏林?”

玛达开始高声地、天真地笑起来了。

“一个月前他就要走,每天为此都和爸爸吵闹。”

“别说了。玛达!你真蠢,你既然不懂问题在哪里,你就别说嘛!”他说得很生气,连他脸上的那一块伤疤也涨红了。

他把自己高大的身躯挺得直直的,面色阴沉地坐着。

“先生!你也以为我很蠢吗?家里的人都说我蠢,他们常这么说,最后我自己也不得不信以为真了。但虽说如此,我也知道威廉在柏林欠了债,爸爸不肯替他还,因此他就呆在罗兹。”他看看弟弟,带挖苦地说道“哈!哈!他的把戏能瞒得过我?”

“玛达,我要下车了,我要直接去告诉父亲,你在胡说些什么?”

“你下车吧!我们和博罗维耶茨基在一起还方便些。卡罗尔先生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呀!”

“这种问题是得不到回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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