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用他的拐杖的一头将大礼帽略为往脑后推了推。
“啊!好啊!我很高兴。有什么事吗?”
“那太好了,我这就说。我有一个很妙的想法。现在要搞到钱。热帕不是调皮的姑娘。”他一边吆喝,一边跟在一个女人后面把身子扭来扭去,高兴地用拐杖把他的大礼帽用力往脑门上托。
“什么,你要干的是这个行当?”
“如果靠这个,我在罗兹可能什么生意也做不成。昨天我遇到了罗兹第一个漂亮的女人。可是一打听,才知道做这笔生意要的是非本地的女人。”
“在罗兹有漂亮的女人。”
“讲句老实话,我不这么看。我天天在城里,我天天在找。我知道,没有可以配得上做这笔生意的漂亮女人,我不理解生活。”
“喏,昨天那个怎么样?”卡罗尔诱惑地说,因为这个花花公子开始使他感兴趣,使他高兴了。
“啊哈!等等。我现在在皮奥特科夫斯卡大街,是从格兰德旅馆回来的。刚才我看见在我对面有一个女人,她叫我倾倒了。她穿的衣服真漂亮,小脸蛋象个洋娃娃,姿态高雅,头发象油脂一样,眼睛宛如一堆玉石,臀部好似一个轮盘,她的个子也很适当,还要怎么样。这是龙,不是女人!那嘴,告诉经理,是最美丽的罗!”
“你还没有吃午饭吧?”卡罗尔打断了他的话。
“为什么?”他把大礼帽往脑后一推,严肃地问道。
“因为你说了一些烹饪上的比方。”
“经理是一个快乐的乘客呀!”他说着便亲热地在卡罗尔的肚子上拍了一下“我跟着她。她走得很快,我也跟着她,跟到了新市场。从那里往下走,人行道上有泥泞。我的这个漂亮的小姐腋下夹着一把小伞,两只手提着裙子继续往前走。啊!这是个很好的游戏呀,她的脚简直和仙女一样,她的鞋可以吻一吻。我从各方面都观察了她,可她总是装着没有看见我。于是我便走到前面去了,我站在一个展览馆的门前,当她走近我时,我就看着她的眼睛。这时她十分腼腆地笑起来了,这笑声就象炉子里吐的火焰,在我的眼前燃烧着。我们继续往前走,她走在头,我一步步地紧跟着她。她究竟是谁呢?她全不理睬我,过分地表现出示威的样子,这就令人大惑不解了。可是我有一个评价女人的办法,首先我要看看她。她的举止文雅,可是她的头发梳得不整齐,这是第一个要减分的。她戴的帽子肯定是巴黎的,这又可以加一分。她的衣服很华丽,棉花是最优等的,而且缝得很结实,很适合于现在的季节,这也可以加一分。可是我再仔细地看,她的一双红皮鞋系的苏格兰带子①却很一般,质地粗劣,这就把我搞糊涂了,她应当有一双丝鞋带,这儿又得减一次。”——
①原文是法文。
“你在做女人的生意吗?”卡罗尔带讥讽地打断了他的话。
“不是。但我知道这些事情,我对它们进行过系统的研究。告诉你,我对穿衣的方法,对各种衣服是熟悉的:谁穿?从哪儿来的?多少?”
“那么,那个漂亮的女人是谁?”
他没有告诉卡罗尔,可是卡罗尔从他刚才的描绘已经认出这是楚克罗娃太太。
“我不知道。我的方法第一次没有成功。她的帽子和面孔是一个社交界的女人——百万富翁才能有的。她的裙子是富人常穿的。用于坐马车的裙子。她的苏格兰鞋带,这又是什么呢?是一个女教员、一个公务人员、一个小商贩的妻子能具有的。她的裤子,我瞅见了,是用黄缎子缝的,但质地也很粗劣。她也可能跑掉,但这有什么,这裤子缀有羊毛花边,经理认为是棉纱花边。”他有点害怕地着重指出了这点。
“这是什么意思?”
“先生!这是贱卖品,一个街头巷尾的轻薄女人,最多不过是一个爱打扮的厨女,可是却把我征服了。她没有给我带来任何好处。我最后瞥了她一眼,她一定是生气了,因为她放下了裙子,让它拖在泥泞里,走到街道的另一边去了。”
“好啊,你又跟在她后面?”
“不,先生,不值得。如果说我早先对她的评价错了的话,那么她放下裙子,让它去扫烂泥的本身就已经够我信服,这是罗兹的一个放荡女人。就是任何一个华沙的浣洗妇,也不会这么做,象这种女人,第一,她们的脚长得好看,喜欢拿出来示众,第二,喜欢把裙子弄脏…呸!”
他表示轻蔑地歪着嘴,站着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