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罗兹最大的银行家格罗斯吕克也从戏院里悄悄地出来了。
有人给格罗斯吕克送来了电报,他拿到后便找莎亚去了。
这些情况人们只不过悄悄地议论着,可是它们象闪电一样,立刻传遍了整个戏院,在各种企业的代表人物中,造成了某种看不见的、莫名其妙的惶恐不安。
“发生了什么事?”人们在询问着,但一下子找不到回答。
女人们继续看戏,可是不管是在池座里,还是在包厢里,大多数男人都在忐忑不安地瞅着那些大大小小的工业大王。
门德尔松躬身坐着,额骨上戴副眼镜,不时以其美妙的姿势抚摸着他的胡须,沉醉于看演出。
克诺尔、全能的克诺尔、布霍尔茨的女婿和继承人也在留心地看戏。
米勒同样确未感到他有必要知道别的。他听到舞台上说出的种种趣话,在放开嗓门大笑,他笑得如此天真,以至玛达有时也不得不对他低声地说:
“爸爸!这样不好。”
“我付了钱,就要快乐一番嘛!”他确实很高兴,因此对她这样回答。
楚克尔不知到哪儿去了。在他的包厢里,只有露茜一个人,她仍在看着博罗维耶茨基。
恩德·格林斯潘、沃尔克曼、鲍威尔、菲策、比贝尔斯坦、平乔夫斯基、普鲁萨克、斯托约斯基等这些小一点的财主和公司代表们感到惴惴不安。那喃喃的说话声从戏院的一个角落飞向另一个角落,时刻都有人离开座位而不再回来。
人们留心察看周围的一切,嘴边露出丝丝疑虑,那愈来愈浓烈的惶恐不安笼罩了一切。
虽说大家都以为发生了什么大事,可是谁也说不清究竟是为什么。
这种令人烦恼的气氛甚至影响到了那些并不害怕任何噩耗的人们。
大家都感觉到罗兹的土地在震动,就和这座城市近来常遇到那种动乱一样。
只有那些在戏院上层的廉价座位上的人们才什么也不感觉到,他们总是那样的兴高采烈,不时哈哈地笑着、鼓掌和喝采。
这笑声宛如从二楼泻下的一片水狼,象瀑布一样轰隆隆地响着,洒泼在池座和包厢里,洒泼在所有这些突然感到心绪不安的人的头上,洒泼在这些躺在天鹅绒坐位上、身上戴满了钻石首饰、自以为有权力、自以为伟大而藐视一切的百万富翁的身上。
在所有的包厢中,只有博罗维耶茨基在看戏,玩得很高兴。
不过,在这个动荡不安的汪洋大海里,还存在一些可怕的暗礁。这大都是一些波兰人,他们安安静静地坐着,两眼只管望着舞台,因为他们无需烦恼,他们什么也不会失掉。
“这是棉花大王!”列昂对博罗维耶茨基喃喃地说“你看,毛纺厂老板和另一些人几乎不动声色,他们对演戏感兴趣,这个我知道。”
“别洛斯托克①的弗鲁姆金、罗斯托夫②的利哈切夫、敖德萨的阿尔帕索夫都失败了!”莫雷茨了解这个情况,他说。
这三个人是批发商③,是罗兹几个最大的货物订购者——
①地名,在波兰。
②地名,在苏联。
③原文是德文。
“这对罗兹有多大影响?”博罗维耶茨基问。
莫雷茨又出去了。几分钟后他回来时,脸色变得苍白,嘴歪到了一边,眼睛十分古怪地闪着光,由于心情激动,他不知道怎样才能把夹鼻眼镜戴好。
“还有一个人,敖德萨的罗戈普沃。他们的公司本来都是森严壁垒,不可侵犯的呀!”
“当真是森严壁垒?”
“罗兹要亏损两百多万!”莫雷茨很严肃地说,一面努力把夹鼻眼镜戴好。
“不可能,谁对你说的?”博罗维耶茨基从座位上站起来高声喊着。坐在他后面的观众为了不让他遮住舞台,开始敲他的座位和嘘叫起来了。
“兰道,兰道说的,兰道知道。”
“亏损的是谁?”
“大家都有一点,可是凯斯勒、布霍尔茨和米勒损失最大。”
“没有人支持他们,就让他们破产吧!”
“罗戈普沃逃走了,利哈切夫死了,是自杀的。”
“弗鲁姆金和阿尔帕索夫呢?”
“我一点不知道,我说的都是电报里写的。”
现在,所有新闻已传遍戏院,大家都知道有关亏损的情况。
这些消息每时每刻都象炸弹一样在戏院的各个地方开花爆炸。
人们昂起了头,眼里放出了凶光,还不断说着一些尖酸刻薄的话。然后,一些椅子由于被折叠起来,发出了吱哑的响声,大家急急忙忙跑出门外,打电报和电话去了。
戏院里因此空了许多位子。
博罗维耶茨基对这个消息也很感烦恼,他自己虽然没有损失,可他周围所有的人都会遭受损失。
“你们一点也没有损失吗?”博罗维耶茨基问这个在他身边找到了一个空位子坐下来的马克斯·巴乌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