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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2/6)

没有回答。梅女士的嘴虽然微一翕动,似乎有话要说,却又缩住了。她用脚尖踢树上的一丛细草,又机械地用手指捻她的纱衫角。这样迟疑着足有半分钟之久,她方才镇定地说:

现在是狂的情占领了梅女士的心灵。她不怪表兄的似乎不近人情;相反的,她更加铭,更加敬他的诚洁的品;她只要问为什么她没有权利去的人,为什么她只被俘虏被玩的一个温块?她恨学校里的教师和老革命家终不嫁的校长崔女士为什么总没有讲到过这样的问题!

用什么方法去反抗?她“有”什么方法去反抗呢!而况她所的人听说也快要结婚了。极迟是今年冬季罢?上星期在望江楼晤谈,他不是说过这样的话么:

梅女士回答了一个婉曼的笑。

泡也有些,昨晚上你是哭过了罢?”

十分,梅女士悄悄地走到了云亭。一个瘦长的少年已经先在那里了。相对一笑以后,他们俩互相看着,没有作声。他们慢慢地走到亭后的一棵大梧桐树下,似乎都在忖量着应该先说些什么话。

泪从梅女士的睛里迸泻来了,然而是愉快的泪。她享有,她玩味这辣一般痛快的真挚的趣。同时,回忆更推她前。当时的情景像活动影片似的再现来。在动的,觑着旁边没人,她将自己的脸挨着表兄的肩,她又慢慢地有意无意地凑过去她的火的朱;但在全一震以后,表兄却温柔地避开了,颤声说:“妹妹,我有肺病。”呵,呵!肺病!不让她一度拥抱还活着的人,只该她哭死后的坟么?

“玉哥,昨晚上糊里糊涂就过了一夜——可是,你不用着急,这不算什么;昨夜是胡思想,没有结果地胡思想;倒是今天早上我得了个主意了。我们商量个方法走,好不好?”

一正一反的问答,陆续窘住了梅女士,都没有结果;最后是疲倦极了的半麻痹的神经给她一个古老的答案:薄命!

梅女士也不是例外。但与其说她是心地在研究,倒不如说她是借此消磨时间;她的心记挂着和表兄韦玉的约会。她又怕听得人家说起“苏货铺里全是东洋货”那一类的话。每逢同学们谈到这一,梅女士就不禁心,似乎自己的隐恶被别人发见了。

“我们走在一,未必没有活路;我们分离在两地,前途就不堪设想!”

“妹妹,一切的情形,都叫我们分,不让我们合。即使我还没定亲,姨父肯要我这个父母双亡的穷小么?即使姨父答应,我,只在团里当一名书记,能够使妹妹享福么?我知妹妹愿意受苦,但是我怎么能够安心看着我的人为了我而牺牲。医生说我有肺病,我大概不久了,我现不应该牺牲了妹妹的前程!”

少年轻轻地吁一气,垂下去,偷偷地掉落两滴泪。

“为什么你昨晚上不能好好儿睡觉呢?你的脸很不好。

这简单的答案扭她,啃啮她,咂嘬她,刺螫她,将她压扁,又将她卷着急旋,直到窗外鸟雀们的清晨的礼赞唧唧地惊醒了她。太光斜停在檐前,黑洋人的大肚钟答答地响,一切是丽,平静。

她照常上学校去。在路上把信投信箱的时候,她无意地轻轻一笑。

梅女士翻起来,惘然坐在床沿,不很相信已经过了一夜。她看见自己的白臂膀上磊磊块块地起了许多蚊疤,她又觉得颈脖上异常地发。她走到窗前照镜时,看见旁有一圈淡淡的青,两颊又是血一般赤。她放下镜,颓然落在近的一张椅里,呆呆地瞧着梨木桌上的洋囝囝。

韦玉惊讶地抬起来,将一双温和的女睛看定了梅女士,好像是没有听懂那个“走”字的意义;然而十分动的情绪也在他那满来了。梅女士很妩媚地一笑,轻轻地又加了一句:

黑洋人肚上的长针移过两个字,梅女士猛然站起来了。她飞快地写好了一封短信,又梳好,换一的薄纱衣裙,便唤家里的女仆拿早饭来。她的嘴边恢复了微笑,她的失睡的决的光。

这一天的学校里,并没正式上课。昨天的大会已经把一些姑娘们的平静的心掀动了。到可以听到好奇的声音在喳喳地响。老革命家的崔校长骤然成为趣味的人,她的长辫发晃到的地方,总有几个学生偷偷地注意地看她。阅书室更是空前的闹。一簇一簇的学生争抢一个月前的上海报和汉报来研究北京的学生如何放火烧了总长的房又打伤了一位要人,如何后来又到街上讲演又被警察捉去了几百。几位细心的姑娘们更把五六本尘封的《新青年》也找来了。全学校的空气呈现着一张的摇动。

“妹妹,你的信吓了我一哟。”

少年的温柔的光注在梅女士脸上,轻声说。

只有泪的回答。两个思想在这位女太多的少年心里战着。他不忍说“否”但又觉得不应该说“是”在半晌的悲默后,他挣扎几个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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