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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节(2/4)

客厅里没有一本书、一幅画、一张照片,甚至连电视机也没有。只有一对污脏不堪的老扶手椅,还有一个破破烂烂的架橱。靠墙码着一堆崭新的纸箱,倒显得与整气氛不太和谐。

一个光着的小男孩站在地板中间,上穿T恤衫,下面只着纸。凯特读过资料,知他三岁半了。他虽然一直脾气发个不停,但似乎并不是被什么事情惹到,而是无意识地重复而已,就像一台发动机的突突声,只是为了向他人表明:嘿,我在这儿呢。他双手抓着一个小小的谷

一张扶手椅上躺着刮痕累累的旧饼罐,特莉伸手把它推到一边,坐了上去,蜷成一团,从耷拉的下瞄着凯。凯在另外那张椅上坐下,扶手上摆了只烟灰缸,烟灰已经满得快溢来了。肯定有烟到了椅坐垫上,她觉到自己大下方硌得慌。

“你好!是特莉吗?我是凯·鲍登,社工组织的。我是替玛·诺克斯来的。”

他不理她,摇得更加起劲。一个小小的塑料人儿飞,在空中画弧线,落在那堆纸箱后面。罗比哇的一声号啕大哭起来,凯看看特莉,特莉却只是面无表情地看着儿。最后,嘴里喃喃地说:“闭嘴,罗比?”

“这一定是罗比吧?”凯说。

“是,对。”过了好长一会儿,特莉才回答。她开时显得更老,牙齿缺了好几颗。她转过去,背对着凯,往黑乎乎的门厅走了几步,步履蹒跚。凯跟在她后。过期的气味混杂着汗味,以及还有没来得及清理屋的垃圾臭,充斥着整个房。特莉引着凯穿过左边第一扇门,来到小得可怜的客厅。

没人来应门铃,但她听见里面有个小孩在呜里哇啦地发脾气,声音是从一楼左边的窗传来的,窗没有关严。她不门铃了,直接拍门。一小片的油漆脱落下来,飘到她鞋尖上。这图景让她想起了自己的新家。如果加文肯主动开帮她修葺修葺,那该多好,可是他一个字也没说过。有时候凯会一一细数他没说的话、没的事,就像一个守财翻看一张张借据。这时心里总是涩涩的,还有些愤怒,然后发誓一定要讨回来。

凯四下里打量了一圈。破架橱底下有两辆小小的玩车,都底朝天地躺着。

小男孩继续骂骂咧咧,手里使劲摇晃谷,里有什么东西在哗哗作响。

如果放任自己沉浸在思绪里,大概连敲门也要忘记了。她又拍了拍门。这回一个声音从远传来:“我他妈这就来。”

门开了,一个女人站在前。她看上去既像个小孩,又仿佛非常苍老,穿着脏兮兮的浅绿T恤衫,男式睡跟凯差不多,却缩着。脸骨和骨都透过薄薄的白肤嶙峋可见。她的发是自己染的,红得耀,发质枯糙,就像一尊着一假发。她的瞳仁小得可怜,几乎没有

她把脸凑近墙,往纸箱背后的隙里望去。小人儿就卡在最上。她费劲地把手伸去。箱很重,推不动。凯好不容易抓住了小人儿,发现那原来是一个胖乎乎的、像菩萨一样蹲坐的男人,全上下都是紫的。

“给你。”她说。

罗比的哭号戛然而止,他拿回小人儿,又放,开始了新一的摇晃。

听到她说自己的名字,小男孩抬看了看她,但嘴里还在咕哝个不停。

“里面是什么呀?”凯问。

从未真正克服过,虽然与刚工作时站在陌生人门前的心情相比,这害怕真算不了什么。那时候,哪怕训练有素,哪怕总有同事相伴,她偶尔还是会到真真切切的恐惧。凶的大狗、持刀挥舞的男人、上伤痕吓人的小孩——迈陌生人家中的这些年,她全都见过,比这些更糟糕的,她也见过。

“你好呀,罗比。”凯一边说,一边翻开特莉的资料。

“你

女人脆弱的灰白手臂上布满了泛银光的痘痕。一只小臂内侧还鼓起一个红通通的块,上已经裂开,看上去恶狠狠的。右臂和脖之间的地方亘着好大一片伤痕,让肤看起来如同一片塑料,还微微发亮。凯以前认识敦的一个瘾君,不小心火把房烧了,等到自己发现时已经太晚。

“我们看看能不能把它来,好不好?”凯说。她很兴有个理由站起来,拍拍后面的烟灰。“来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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