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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深深埋葬在爬行界里数千光年的深处。只有撞上天大的好运,他们才有可能爬上速度可以超过光速的飞跃界。
但对于一个习惯了宝剑和锁子甲的十三岁男孩来说,青河带来的变化之大,极少有人体会得到。短短几周,他由一个中世纪的王子变成了飞船上的小听差。“最初他们不知道该拿我怎么办,觉得应该把我甩进冬眠箱,下一次停船时扔掉。你看,这么个孩子,认为只有一个世界,而且是扁扁平平的一大片,从小到大学的都是拿着把剑东劈西砍,你把他怎么办?”像几分钟之前一样,记忆的潮水突然间冲进残缺不全的头脑,他陡地停住话头。范抬头扫了拉芙娜一眼,脸上还挂着刚才自高自大的笑容“当时人家只当我是只凶巴巴的小动物,其实我也有些长处。从小到大,叔叔婶婶一门心思想干掉你,你学的就是先下手为强。这些事,我想文明人是不会懂的。在文明世界里,我见过更厉害的坏蛋,把整个星球炸成一片焦黑,只轻描淡写地称之为‘调解手段’。但要说到贴身肉搏的出卖背叛,我的童年时代已经登峰造极了。”
听范·纽文说来,只是因为运气好,船员们才没把对他的安排付诸实行。以后的几年里,他学会了适应新环境,懂得了文明社会里的种种窍门。只要经过适当训练,他完全可以成为青河舰队里一名出色的船长。他真的当了多年船长。青河活动区域里包括几个种族,还有好些人类殖民星球。有的时候,航行速度还不到光速的十分之三,从一个太阳系到另一个太阳系的航程中,范一直睡在冬眠箱里,长达数十年时间。每到一个港口,他便复活过来,用一两年时间尽力凭借手中的货物和信息牟利——这些东西大有可能早就过时了,尤其是过时信息,有时甚至可能招来杀身之祸。青河的名声为他提供了某种程度的保护。舰队的座右铭是“政权不断交替,贪婪之心永存”而且,他们的活动比大多数主顾长寿得多。即使是最极端的宗教狂热分子,一想起青河的报复手段,也要收敛几分。但是,大多数时间里,达成交易依靠的仍然是船长的技巧和诡计。这方面,几乎无人比得上那个在诡计丛中长大的小男孩范·纽文。
“我差不多要算最理想的船长。差不多,还差一点。我总是想瞧瞧我们做过生意的地区之外的空间。有时候赚了一大笔,足够自己支付一支分舰队的开支,我便会乱撞一气,落个一文不剩。我在舰队里是个忽上忽下的角色。这一趟我指挥五条船,下一趟没准就只能给一些该死的常规仪器编编维护程序。要知道,亚光速商贸旅行太耗时间,这么一来,有好几代人认为我是个传奇式的天才,另外几代人则把我的名字当成愚不可及的同义词。”
一阵兴奋,他的眼睛忽地睁大了:“哈!我想起来了,你们把我弄回来这一次,正赶上我转到‘愚不可及’这个周期,你还别说,有个指挥二十条船的船长比我还疯…记不起她的名字了。是女的?不太像呀,我怎么会在女船长手下当差呢。”他差不多在自言自语“不管了。反正,这家伙,别人多喝两杯瞎吹一气的事儿,他敢真的做出来,把身家性命全搭进去都不在乎。他管自个儿的船叫,唔,翻译过来,叫…‘疯鸟’。听名字就知道是什么人了。他寻思,宇宙中肯定存在真正技术发达的文明形式,问题是怎么找。这个人,瞎蒙乱撞,差不多猜出了‘界区’这个概念。剩下的只有一个难题,他疯得还不够厉害,出了点儿小差错。猜得出是什么差错吗?”
拉芙娜点点头。想想范的船是在什么地方发现的,答案很明显。
“猜得不错。我敢说,这种想法比太空飞行的历史还长:‘古老的文明种族’一定在银河的核心处,那种地方星星更密集,还有许多具有奇特能量的黑洞。那位船长决心带上自己的全部二十条船,他们要一直往前走,直到发现什么,或者不得不停留下来,开发殖民地。船长也知道,我们这一生中很难取得最后成功。但只要组织得当,飞不动时还可能抵达哪个人口稠密的殖民地,就地组织一只新的青河舰队,继续远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