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爬行界的限制条件下，我也算见过不少世面，拉芙娜。虽说模样不像，但我已经是个六十七岁的老家伙了。还得谢谢你们集团呢，替我解冻的活儿得不赖。”他假装朝她斜了斜一不存在的帽“我的最后一趟旅行航行了一千多年。我是青河舰队一艘远程飞船上的火控程序员——”他的睛突地睁大了，咕哝了几句听不懂的话。有一会儿工夫，他看上去几乎显得非常脆弱。

慢慢地，拉芙娜的觉变了。面对爬行界的人，她从未想过自己竟然会有这觉：敬畏。在一生的时间里，范·纽文所成就的一切在爬行界中简直是不可能的。拉芙娜从小到大都对陷爬行界的智慧生充满怜悯：这些生永远不会知伟大辉煌为何，可能永远不能领会真理。但是，凭着一运气，凭着技巧，凭着一纯粹的刚勇，前这个人跨过了一重又一重障碍。格隆多为这位红发披挂上宝剑火铳时知这些吗？其实他得对，范·纽文是个不折不扣的蛮族勇士，生在一个遗忘了自己早先发达文明的民星球，他称之为堪培拉。那个地方听上去很像中世纪时的尼乔拉，只不过不是尼乔拉那样的女主导社会。他是一位国王的小儿，住在冰冷的海边一座石城堡里，成长过程中始终与剑、毒药和权谋为伴。如果中世纪的生活一直延续下去，小王（或者以后的国王）到来准会死于谋杀。但他十三岁那年，旧时代的生活一去不复返了。这个对于飞机和无线电只有些远古传说的世界突然之间面对来自太空的星际商人，堪培拉的封建制于是土崩瓦解。

“…是啊。别人也反复这么跟我说过。先想想别的，好多事直接想想不起来，得从旁边溜过去。…唉，这事，比死了还惨。”他洋洋得意的劲又有缓过来了，但没涨到刚才那讨人嫌的地步，显得有魅力。两人谈谈说说好半天，红发尽量试着从侧面接近“直接想想不起来”的事。

范·纽文了：“妈的。我谢谢你们不假，但这事儿除外。”

“纽文先生，我的职责是引导你适应这个新世界。我知，过去几天里你接受过许多化训练。但要真正消化这些知识，还需要一定的时间。”

格隆多·弗林尼米卡利尔所说的有关他的情况都是真的。他竟然对集团的安排跃跃试！从理论上说，这样一来，她就能安安心心从事自己的工作，不必有任何良心上的负担，可事实上…

“青河派遣了三艘飞船远赴堪培拉。他们原以为我们的技术文明很发达，结果大失所望。我们无法为飞船提供补给，其中两艘只好留下，估计把我那个可怜的世界搅了个底朝天。我成了人质，被第三艘飞船带走了。这桩易是我老爹的好事，他还以为自个儿这一招把人家糊过去了。我走运，他们没把我直接扔太空。”

，一思乡之情便涌上拉芙娜心。其实从某些方面说，他比中转系统的绝大多数人更像外星人…有时她真想一把抓住他，把他脸上懒洋洋的自信微笑统统吻掉。

青河的舰队由几百艘备气式冲压推的飞船组成，活动范围有几百光年。他们的飞船速度可以达到光速的三分之一。这些人大多数时候是贸易商人，有时也救援遇难者的事，更少见的情况下还扮演征服者的角。范·纽文最后一次和他们在一起时，这支舰队已经有将近三千年的历史，累计开发了三十个世界。在爬行界里，这已经是一个相当了不起的文明了…自然，在范·纽文复活之前，飞跃界听都没听说过这个文明成就。和上百万个注定灭亡的文明系一样，青河的成就也

范·纽文的死亡是暴毙，冷冻保存并非事先的计划安排。弗林尼米集团竟然能把他回来，这件事本就是个奇迹，至少飞跃中界的技术平来说是个奇迹。但记忆却是个非常棘手的难题。它以生化为基础，匆匆忙忙一冻可搞不好。

拉芙娜伸过一只手：“想起什么了？”

哪怕是范·纽文这么傲慢自大的人，碰上这问题，照样蔫下去一两圈。拉芙娜忽然觉得他可怜：“记忆不会被全抹掉，只不过得换个角度。慢慢会好的。”

红发笑了：“叫我范好了。你说的没错，我觉得自己好像一只得太满的袋。连睡觉时都不断有声音叽叽咕咕。学到的东西多得不得了，实际经验却等于零。比这更糟的是，我只是所有这些‘教育’的对象。弗林尼米集团如果想整我的话，这安排再方便不过了。所以我才学习了如何使用本地资料库，而且持要他们替我找个像你这样的人。”他发现了她脸上吃惊的表情“哈！你还不知。你瞧，跟一个真正的人说话，我就有机会观察到什么，不是他们事先安排好的东西。还有，我一向很会看人，我觉得你这个人我能捉摸透。”他绽开笑容，说明他非常清楚自己的话多么让人恼火。

拉芙娜抬望望海滩大树的绿。这个笨，不他会遇上什么事，活该。“这么说，你会跟人打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