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看司机小韩把车调好了tou，张青云打开车门，坐进副驾驶的位子。这个位子，是秘书的位子，三年里张青云凡是和王天成chu去，大多坐这个位子。为领导开关车门方便。

zuo大领导的，都讲究个气派，shen边没有人不行，chu门不带秘书、司机，这证明你官不够大，权力不够重。chu席大的场面，车子停稳了，秘书先下来，帮领导缓缓打开车门，领导先探chu自己的pi鞋，然后站稳了一只脚，整个shen子再从车子里慢慢晃chu来，秘书再轻轻关上门，拿着重重的公文包，不jin不慢地跟在后面，那领导显得多威风啊！

俗话说，好hua还需要绿叶来pei。zuo领导的，挑秘书可严格了，要有文凭，有水平，能说会dao，还要yanpi活，脑子好使，最重要的一条，长相一定要过得去，起码不俗，清清shuangshuang的，让别人一看就知dao秘书不是个笨人，显得领导有档次。

zuo得久了，张青云就觉得，秘书这个shen份还真是ting复杂的，是领导的脸面，是智nang，是徒弟，是bu下，是仆人，有时候也是chu气筒，尤其是领导心情不好、没地方发火的时候，就随便拿你个错，发xie一通。反正你天天在shen边转悠，干的错事肯定不会少，熊了你你也没话讲。张青云觉得，要吃这碗饭，脸pi不厚没办法活，心态不好也没办法活。

怎么？领导一熊你你就想不开，就往心里去，那你还有什么希望！领导敢熊你，证明你和他关系亲近，没把你当zuo外人，你看那些陌生人，或者和领导关系不好、面和心不和的人，领导对他们多客气！

再说，领导也是人，也有血有rou，每天这么多烦心的事情，心里也是窝了一肚子的火，不对你发发还对谁发，你干的就是这个活！

好在王天成对自己还不错，熊自己的时候不多。要不然张青云实在受不了，整天zuo一个窝nang的小媳妇，不符合他的个xing。

在张青云yan里，王天成是个有本事的大领导，大领导脾气也大，批评起人来就更厉害，没有心理准备的，或者脆弱一点的，gen本受不了。好在张青云熟读古书，知dao古今中外都是这个样子，当下级要有当下级的规矩，你是伺候领导的，就不能由着自己的xing子来。不好听的话要听，还要装chu一副谦虚的样子。

有时候仔细想一想，张青云觉得，自己这也是当nu才，不过是众人羡慕的高级nu才。当nu才也不容易，要有宽阔的xiong怀，不生气，不然非把自己先气病不可，官也混不上，shenti健康也丢了。

王天成虽然对自己还是比较尊重的，但张青云觉得，真正在一起时间长了，他ti会到，两代人毕竟有代沟，有许多问题没办法沟通。

他们这一代领导人，从基层一步一步爬上去，心里经受了太多的委屈和伤害。他们大多数受传统的封建思想影响很shen，官又当得太久了，太大了，脑子里自由、平等的意识几乎没有，或者很少。他们在家里是皇帝，在单位是主子，角se的固定化让他们gen本转换不过来，他们也不想改变，这可能是当今官场的通病。

张青云想，这肯定是在官员选ba制度上长期搞人治搞chu的mao病。规则不明确，无规律可循，下级猜上级的心思，上级防备下级，谁也不敢跟谁说实话，你利用我，我利用你，在这个不见硝烟的战场上，没有永远的朋友，也没有永远的敌人，只有永远的利益。

官场险恶啊，看来这里不是自己这个书呆子长呆的地方，自己在里面混了几年了，知dao了里面的shen浅，再zuo一两年，就找个地方，好好地歇一歇，干一些自己喜huan干的事，不再进这个圈子，免得受这份洋罪。shenti折腾不起了，也懒得折腾了。

司机小韩看张青云坐进来，笑着点点tou。小韩比张青云小几岁，中等个子，是个ting帅的小伙子，跟着王天成开车七八年了。王天成当西平市委书记时，就是他开车，等王天成当了常务副省长，就把他调到了省政府办公厅的车队。到了东州市委，又借调过去，所以直到今天，他还是省政府办公厅的人，是个年轻的老司机。

小韩聪明，shenti素质也好，经常没日没夜地跟着王天成跑来跑去，七八年了，没把他shenti拖垮，张青云觉得，这简直是个奇迹。

看来老爹老妈给的资本每个人是不一样的，有的人shenti素质很好，有的人就差点，像这给大领导当司机的，第一条就是shenti素质要好，经得起折腾。吃没规律，睡没规律，没有节假日，没有星期天，别人忙的时候你要忙，别人不忙的时候你也要忙。领导的shenti你要考虑，领导的生活你也要考虑，是个集司机、保姆、保镖、bu下于一shen的角se，想干好不容易，像小韩这样长期干好更不容易。mao主席说，一个人zuo一件好事并不难，难的是一辈子zuo好事。张青云有时候给他偷换一下，对小韩说，一个司机zuo好一年时间并不难，难的是十几年如一日，天天干好。

小韩看看他，憨厚地笑笑说：“张哥你又拿我开玩笑！”

司机和秘书，一个guan领导的生活，一个guan领导的工作，分工合理，互相补充，pei合得好了，领导的工作效率就会高些。

张青云刚进东州市委时，gan觉小韩对他还是不服气，领导的司机嘛，跟领导久了，大场面见多了，能人见多了，就以为自己水平也提高了，别人在他yan里也就那么回事了，往往比较嚣张。

张青云在党校时，党校副校长赖chun红的司机小李，给张青云就是这样的印象，领导多大他多大，讲话口气大得很，谁也惹不起。党校的校长由市委的一个副书记兼任，党校其实是赖chun红一个人说了算，他是法人代表。他想干什么就干什么，想咋干就咋干，谁也guan不了。

主子是这样，司机就更狂了，经常以二把手自居。想请客就请客，想吃啥就吃啥，反正可以报销，财务人员看他拿票来，都有点怕他，不敢不报销。他经常喝酒喝得脸红脖子cu的，喝高了就骂人，找茬儿，特别是谁得罪了赖chun红，不用吭声，他就去咬了，大家私下议论，他就是赖chun红养的一条狗！

大家恨他，但没办法，赖chun红喜huan他，给他撑腰，什么好chu1先考虑他，他得到的利益比许多中层干bu都多。赖chun红年龄到限了，不干了，他捞的也差不多了，有人私下议论，这么多年，光是修车，他就搞了不少钱。车有没有mao病，他都把车开到固定的修理厂，整个党校的公车，都是他联系的修理点，有人说他在里面有干gu。换个小零件，票上可能开的是大零件；hua了三百元，票上可能开的是一千元，没人去查，没有人guan得了。领导不干了，他钱也有了，房也有了，老婆的工作也安排好了，照样潇洒！

张青云明白，这就是给领导当司机的回报。辛苦是不假，回报率也不低。

张青云刚当上秘书，到了王天成shen边，小韩觉得，自己跟领导这么多年了，你刚来，什么规矩都不懂，虽然我没你大，但总有个先来后到吧，所以心里对张青云就有点抵chu2。

张青云看chu来了，但没在意，一来领导的一些习惯自己也确实不懂，二来刚到王天成shen边，gan情还没有完全建立起来，说不定哪一件事情办砸锅了，就要卷铺盖gundan。所以对小韩还是客客气气的。

但人容易上脸子，不知dao节制，尤其是一些在领导shen边长期跑tui的，容易自我膨胀，不知dao天高地厚。拿破仑说过：“仆人yan里无伟人！”他们大多数是cu人，没多少文化，不懂得shen刻的dao理，不知dao人与人最主要的差别不是在外表，不是在世俗附加在每个人shen上的东西，而是在一个人的心灵。

他们天长日久只看到领导和所有的人一样，也要吃喝拉撒睡，累了也要休息，病了也要看病，他们以为领导和他差不多，水平也高不到哪儿去。

小韩比别的司机也确实优秀，拉关系，走后门，轻车熟路，领导没想到的，他已经提前zuo好了。领导的家人、亲戚，该照顾的，有什么事情需要办的，找到他，他一个电话就办了，比许多副市长还guan用。因为市里各局的toutou脑脑们都知dao，这是书记的心腹，要找王天成，找小韩就行了。得罪了小韩，他随便找个借口，就把你挡回去了，你想跟书记通个电话也不容易。这司机会zuo了，能量简直是了不得。

张青云研究了一下秘书和领导的关系，又研究了一下司机和领导的关系，两相对比，发现司机和领导的关系要比秘书和领导的关系jin密。真是不比不知dao，一比吓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