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一章捣衣——情之一字，伤

聂家住在庆红巷，离平安胡同不远，纪家军的将士们不少将家安在这附近的街tou巷尾，大家住得近了，等男人们chu征以后，家中妇孺相互间也好有个照应。

巷子很窄，路面坑洼不平，离远ma车就进不去了，几人从车上下来，陈队长停车等着，文笙跟着周氏她们shen一脚浅一脚地往巷尾走。

太yang还未落山，庆红巷里已经是光线昏暗。

四下里很安静，偶尔远chu1响起几声狗吠。

房舍低矮，布局凌luan，家家huhu大门jin闭，空气里还飘着附近臭水沟的异味，周氏三人习以为常，纪南棠的手下多是穷苦chushen，即使成家了，靠着两个军饷日子也过得jinbaba。

聂家的大门也关着，里面落了栓，郑氏上前扣了好长时间的门环，才传chu一个女子的声音：“谁呀？”

郑氏dao：“聂家妹子，是我，你开下门，杜大人的夫人看你来了。”

话音方落，就听着院子里脚步匆忙，有人拉动了门栓。

大门打开，门里站了个二十chutou的女子，穿了shencu布衣裳，tou发有些凌luan，乍见外边这么多人，她脸se发白，yan睛透着小鹿一样的惊慌，dao：“这，可是chu了什么事…杜夫人，几位姐姐，快请进。”

说话间，聂妻看到抱着古琴的文笙，觉着有些面生，但随即她的注意力便被景杰的妻子张氏xi引过去。

聂信厚是和景杰一起去白州的，两人关系一向很好，张氏上门，叫她胆战心惊之余又多chu一丝期盼：“是不是信厚写了信回来？”

张氏吱唔了两句，四人进了院子，将手里提的礼wu放下来。

院子不大，收拾得很整洁，角落里晾晒着niao布，当中地上摆着水桶木盆。

洗衣石上摊了块shen灰se的葛麻布料，捣衣砧丢在一旁。

不过聂妻显然是忙得没空zuo活，文笙刚进院子，就听着由屋里传chu孩子的哭声。

聂妻顾不上招呼客人，先回屋去哄儿子。

张氏求助地望向同来伙伴，聂家这等情形，那个噩耗她实在是说不chu口。

只是少顷，聂妻便抱着儿子chu来，儿子像娘，模样生得很俊秀，瞪着一双清澈的大yan睛好奇地望向yan前几个陌生人，yan眶里还han着一泡泪。

周氏和杜元朴成亲多年一直没有孩子，yan见小家伙这般可爱，心底简直ruan成了一滩水。

她拍拍手，引起孩子的注意，张了胳膊dao：“唔，小乖乖，来，给我抱一会儿，你该忙什么就忙什么去。”

小孩子不怕生，趴在母亲的肩上望着周氏，将手指touhan到了嘴里。

聂妻犹豫了一下，将孩子jiao到周氏手上，那孩子哼唧了两声，ruan乎乎的脸dan儿贴在周氏脸上，张嘴打了个哈欠。

张氏借机介绍文笙给聂妻认识，算是把刚才的话题岔了开去。

其实她们几个都知dao文笙过些天就要起程去白州了，军前效力也相当于为聂信厚报仇，但现在张氏生怕聂妻再问起聂信厚，白州那是提都不敢提的。

聂妻有些回不过神来，两tui发ruan，一位玄音阁的女乐师，竟然跟着杜元朴的夫人，还有丈夫两位军中同僚的妻子一起跑到陋巷来看她。

这意味着什么？

郑氏见她面se有异，心中悯然，一边挽袖子一边dao：“妹子，你这是要zuo衣裳么，我来吧。”

葛麻织chu来的布太ying了，穿着不舒服，所以上shen前要先把它用捣衣砧捶打柔ruan熨贴了，郑氏在家也常干这活儿，故而一看就明白。

“不，不，我来吧。”聂妻不想叫郑氏沾手，抢在tou里拿起了捣衣砧，方才低声dao：“这是信厚的，准备zuo了捎去白州。”

郑氏双脚一下子顿住，人停在了中途，暗忖：“我真蠢，这颜se，可不是男人的衣裳么？”

小院一时陷入了沉寂，只有单调的捣衣声，和小孩子在咿呀而语。

停了停“噼啪”两声，那是绝望的泪水自半空坠落在葛麻布上，碎裂开来，迅速将布料洇shi。