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清东阁。

不多时，轿便重新起行。外仍然不时传来叫嚷的声音，中间仿佛还夹杂着淮王的怒吼，但很快就听不到什么声息了。四周恢复了平静，只有轿夫平稳整齐的脚步声，亲随们跨刀和搭扣的撞击声，侍女们地环佩叮当声。这些声音织在一起，再加上轿中的宜兴郡主没说话，陈澜竟是渐渐生了几分困意。

面无表情听完了广安殿生的事，皇帝却未只言片语，表示知了，就打走了那急匆匆前来报信的小太监。只有贴服侍皇帝写字的成太监才能从那墨迹淋漓的字纸中现，皇帝心中蕴藏了多少怒

“太祖实录并未明说楚国公是被赐死，只说了仰药自尽，再后来因公主之病故，于是自然谈不上承继，这一支爵位就此除了。所以我倒是对皇上建议，去岁以来，朝廷杀了一个侯爵废了一个侯爵死了一个阁老，牵连无数文武，如今之计，不如对永熙以前被废除的那些勋臣贵戚以及被贬的文官加以恩赦。只要还几个爵位回去，再用几个官弟则天下称颂，之前那些沸沸扬扬的风声自然可以全压下去。这其中，将楚国公享太祖便是第一条！”

这最后一句慨终于把陈澜逗得扑哧一笑。只是，面对宜兴郡主那怅惘而又悠远的笑容，她却再一次确认，她面前的这位娘是与众不同的。

见陈澜说着说着，就了心有余悸的表情”宜兴郡主便拉住了陈澜的手，又谅地拍了拍：“她那是别有用心，有意和你沾上关系，皇上哪里会不知。你又不是我这样走南闯北不安分的人，从前就是一个足不的大家千金就是往你上泼那些脏，也得有人信才行！倒是那里收集的楚国公旧极多，皇上翻了翻，正好在场的我也翻了几本，最后终于打消了毁弃的打算，说是在乾清单独辟一间稳妥的屋保存。”

厉内荏的家伙，只怕谁都不在乎了他，他反而能消停下来！

此时此刻陈澜终于遽然动容，钦佩之溢于言表：“娘这一个条陈虽不能说恩泽天下，但要说安定人心，此举着实无可比拟！”

史书从来都是百姓写的“…，平等这两个字，什么时候曾经到过？

“娘说的哪里话。”这会儿说的不是刚刚那极其要的言语，陈澜就少许挪开了些，两只手却博搁在桌板上“其实要真正的加恩黎民，第一是免赋税，奈何这是上令，若下不实行，百姓半享受不得，反而平白亏空国库。所以，如今每年蠲免受灾之地的大半赋税，再贷以耕，这样还更有效些。更何况…”

见陈澜这动作，宜兴郡主却意兴阑珊地叹了一气：“年纪大了，没年轻时那脾气了，否则就算这会儿是双，我也非过去狠狠教训他一顿不可！想当年哪怕是五哥那样飞扬跋扈的人，也吃过我的掌，好汊…，嗯，好女也不提当年勇了！”

“尽往我脸上贴金不是？”宜兴郡主亲昵地一弹陈澜的鼻尖，随即笑“还不是因为你从前说，有人想的是抹黑皇上，所以这才提醒了我。我已经打算这些事情很久了，但一直到此次事了才提起。那位庵主是秦王郡主，有这样的能耐也不算太奇怪。要消弭此前的影响。唯有如此，毕竟江南的不少书院里，仍供奉着楚国公…你是不是觉得，这不加恩平民，反而是在官场表面文章，实在是太不公平了些？”

“龙泉庵里搜来的东西，昨日都呈送到御拼了。谁也没想到，那里竟然有一个密室，保存着不少国朝初年的东西。其中就有楚国公的《甜歌》亲笔，恰是和你背的一模一样。”

打从三叔陈瑛被调肃州的文书下达之后，陈澜就知，这事情应该再牵扯不到自己上。然而此时相比宜兴郡主那明确的安，却反而是楚国公遗著能够留下，让她更松了一气，但如释重负的同时，一说不的明悟又生了来。

“真的一模一样？”陈澜自然而然了惊讶的表情“怪不得一次和娘一块去时，龙泉庵主就曾经挑起某些话，话说得隐晦得很”就连那天晚上也是…”

想来，如今去开国已远，皇帝再也不觉得那位开国功臣还会留下什么影响，相反那些遗著也许对如今的盛世有用这才把所有东西留了下来。

直到现宜兴郡主突然向她招了招手时，她才眨了眨睛，靠着小桌把脑袋凑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