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话一说，乌篷船上两人均是一凛。原来这胖姓陆，单名一个通字；黑面青年姓冯名践诺，均投在广素派门下学艺，他们的师父姓倪名云成，江湖送号“举鼎霸王”此时二人听他将“举鼎霸王”改称“砸锅霸王”，又气又怒，陆通听声辨位，手中机括一“嗖嗖嗖”三声轻响，三支袖箭循声去。只听十丈外的上传来“啊呀”一声，便再无声息。

见那画舫近了，二人正要发难，那画舫却围着二人转了一圈，却又停下了。陆冯二人正沉不住气，忽听船中女一齐笑：“到了这个时候，无须再装了，再要装死，可就真的会闷死啦。”

，竟这样调教徒弟？”

两人伏在船板之上，向十四五丈之外的榭推去。苦于初学蹬，船板行十分缓慢。正疲力尽之时，忽听轻歌之中，一只画舫向这边划来。冯践诺喜望外，就要声呼喊，却听陆通悄声：“说不准又是盛君良那厮的计谋，咱们切不可声，先看准了再说。”自己先抓住船板，下沉了几寸，仅将耳鼻目在外面。冯践诺虽是一百个不愿意，也只好依师兄的样了。

陆通“嘿”了一声：“不是他是谁？这陈老本来叫陈洛川，为人诡计多端，江湖上人称‘有角无楞溜’，自负明过人，所以就没好好练武功，只是一好。若是他在陆上放单，他不一定是咱哥俩的对手。”说到这里，忽然醒悟“七师弟，事情恐怕没这么简单，定是盛君良这狗娘养的与他串通好了，一起来与咱们作对！”

那老艄公一怔，搔首：“腚挨一记板，心长三个。脸挨一记板，心又该长几个？老夫去也！”忽地一沉，没中。

船上又一个女：“是呀，大姊姊说这两个客人又儒雅又俊秀，更何况有大把银，若是无缘相见，岂不十分可惜？”她这话一说，船中女一齐七嘴八连声称是。忽听先前说话的女：“你们看看，那里有一条船翻啦，莫不是客人急着见我们妹，船摇得快了些，得船也翻了，桨也断了，若是人也有个什么好歹，那岂不是让人难过？”其余几人一齐啧啧叹惋，着船女将船划来。

画舫珠帘一掀，施施然走六名女。一时环佩叮当，佳丽纷呈，令人耳目难当。为首一名女约摸双十年岁，梳一个双分髻，外着一件石榴开裙，淡紫抹上雪颈晃，粉面灼目，似乎连夜也不忍将她丽的容颜掩藏在黑暗之中。那女伸纤纤素

陆通再也不能忍受，叫：“你们是什么人，受谁指使，来消遣咱爷们？”

陆通叹气：“师父叮嘱我们到余杭一带要小心提防几个人，其中之一就是这个陈老，我竟然蠢到了吃了这老贼的亏才晓得。”冯践诺问：“这陈老是谁，莫非就是这老艄公？”

陆冯二人听得真切，心知世上决无这等好果吃。陆通悄声：“七师弟，待会儿咱们不动声，一俟她们的船靠近，便即刻上船将她们制住。”

忽听“喀喇”一声，船猛地一晃，顿时涌来。二人回一看，叫苦不迭，原来船底不知怎的开了一个大，刹那间船舱已及半，小船沉下尺余。二人都是在旱地上长大，蓦遇此变，俱都慌了手脚，一斜，贴于船帮，抓住船板，生怕掉中。陆通抹去脸上珠，向湖面喝：“阁下到底是谁？为何算计我们兄弟？”

右方两丈许的面上“忽喇”一声，钻一个人来，正是方才不知去向的老艄公。他吐掉嘴中的一竹，哈哈笑：“好一手‘袖里乾坤’，好一手‘听声辨位’，若非老夫谨慎，还真要让你‘三箭穿爷’了。”

陆通冷瞧着老艄公，却见老艄公双脚踩着，似笑非笑，神情悠然自得，脑海之中猛地一亮，想起师父说的一个人来，沉声：“前辈可是姓陈？”

远不知哪只画舫上宵夜的少爷喝醉了酒，声唱起了当朝大诗人李白的《将酒》，只听那人歌：“岑夫，丹丘生，将酒，君莫停…五，千金裘，呼儿将换酒，与尔同销万古愁！”那公哥儿歌唱之中，隐隐约约夹和着女的哼唱，比那男声虽然几乎轻不可闻，但二人听在耳中，还是想像得在那一只的画舫之中，必有一个风雅公环香拥翠，醉酒狂歌，笙追琴合，旖旎无限。并且这西湖每条船中大概都是如此，狼狈到自己二人这样地步的，西湖之上大约无第三人罢。

陆通心下有些忐忑，叹：“走动江湖有三怕：晚间、树林与船家。今日三怕占了两怕，若非如此，我也不会下杀手。”冯践诺：“二师哥说得极是。”

那画舫慢慢划到离他俩七八丈许，便停下了。舫内灯火明亮，彩窗之中映七八个人影，似乎全是女。其中一个女忽然：“大姊姊，你这家里有两昆客，为何般小妹勿得睇到哉？”声音轻脆，吴语之中虽夹着官话，仍然十分难懂，陆冯二人只能听明白其中小半。（为便于阅读，此后对白笔者一律记以官话，否则，陆冯二人固然糊涂来哉，恐怕读者也不能尽解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