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数年不动武,今日出手,才知道自己真的不中用了。”
许惊弦诚心道:“武功并非解决事情的唯一途经,以先生的智慧,纵然手无缚鸡之力,又有谁敢轻视?”
鹤发又是一声叹息:“话虽如此,但曾经拥有的能力一旦失去,那份沮丧之情又岂是局外人可以了解?”
许惊弦淡淡道:“先生不是说过,击败对手只需要‘足够’的而非‘强大’的力量。何况就算如明将军一般做了天下第一,有些事情也绝非他可以控制的。”
鹤发哈哈一笑:“想不到你会用我说的话来劝诫我…”
他静默片刻,声音恢复昔日的冷静:“我还是第一次听你毫无顾忌地提到明将军的名字,看来经此一事,你又成熟了几分。”
许惊弦被鹤发一语点破,浑身一颤。他确是由那只苍猊王想到了明将军,试想他身处高位,也必须照应各方面的权益,有许多事情恐怕真的身不由己。尽管他永远也不会忘记林青死在明将军手里的事实,却仿佛可以理解明将军的某些做法。
许惊弦不愿与鹤发多谈明将军,转换话题道:“童颜去了有半个时辰了吧,为何还不回来,会不会又撞见了香公子?”
鹤发蓦然坐起:“糟糕!我一时情绪不稳,竟忽略了这孩子。”
许惊弦不解道:“先生何必着急?童颜的武功那么高,纵然遇见了香公子等人,也必有方法脱险。”
鹤发长叹道:“我与童颜相处十多年,太了解他的脾气。若所料不差,他定是见到苍猊王自尽心有所感,怕连累我们,就此独自离开了。”
两人立即匆匆起身,来到土堡之外。此际天色已明,风雪渐止,但却再也寻不到童颜的踪迹。
鹤发回首望向土堡,跌足而叹:“这孩子,真是任性啊!”只见土堡残破的外墙上用剑刻下了几行大字:
东海狂徒
自命生香
无耻鼠辈
臭名远扬
遇见小爷
奔走仓皇
非常之道
魂断他乡
下面的落款正是童颜的名字。
尽管童颜的离去令许惊弦心生伤感,但看到这几句似诗非诗的句子他却还是忍不住啼笑皆非。这些句子虽不甚工整,却足以气歪香公子的鼻子。
其实,童颜原本并未将非常道杀手放在眼里,但经昨晚一战,深知对方实力强大,他本就性格偏激,心高气傲,再加上看到那苍猊王宁可坦然受死也不愿祸及族群,更心生异念。料想以非常道从不伤及局外人的作风,只要自己独自离开便不会再连累到鹤发与许惊弦,故而才假借探查之名悄然远走,而鹤发恍惚之下,竟未及时察觉爱徒的心思。
童颜的轻功极好,纵然雪地上留下浅淡的足印,此刻也已被新雪掩盖。
许惊弦急道:“不知他往哪个方向去了?”
鹤发沉声道:“我虽看不出来,却可以猜到他的去向。童颜知道我们将往东行回乌槎国,他定是反其道向西行,引开非常道的杀手。更何况在丹宗寺外,他一意求见蒙泊国师以证武学,甚至不惜违背师命大开杀戒。蒙泊国师拒见之举令他耿耿于怀,他此去必是往大光明寺…”
许惊弦催促道:“那我们快去追他吧。”
鹤发却摇摇头:“我深知童颜孤傲的性格,既然他决意离开我们,纵然找到了,他也会避而不见。”
“难道我们就任他一个面对香公子与非常道的杀手?”
鹤发面呈犹豫:“就算我们找到了他,又有何用处?他的武功已远在我之上,独自应战没有后顾之忧,反倒更可与香公子等人周旋一番。”
“香公子诡计多端,由昨夜假定攻击时间便可见一斑。而童颜的江湖经验太少,先生就一点也不担心么?”
鹤发思索良久,猛一挥手:“他正需要这样的一份历练!既然我执意把他培养成一个超级杀手,若还应付不了非常道,一切又从何谈起?”
许惊弦却听出鹤发语气中颇有些言不由衷的意味,试探发问道:“先生是不放心我么?”
“你我虽是萍水相逢,但作为长者,我自有关心你的义务。”
许惊弦咬咬牙:“请先生如实回答我一个问题。”
鹤发微微一怔,他是何等精明,已从许惊弦的神态中瞧出蹊跷,故作轻松地一笑:“你可以问,但,我可以选择不答。”
许惊弦依然一字一句道:“你与御泠堂到底是什么关系?”
鹤发面容一整:“我曾说过,我与老堂主南宫睿言是好友,除此之外,现在与御泠堂绝无半分关系。”
鹤发虽回答得斩钉截铁,但许惊弦却注意到他语中强调“现在”与御泠堂并无纠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