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成王败寇

童颜对鹤发的一席话似懂非懂，听到此言方才缓过神来，惊讶dao：“师父为何不肯收他为徒？”

“不是不肯，而是不能。”鹤发缓缓dao“yu为人师，便须知自己可以给对方带来什么样的指引。比如我第一yan见到你，除了你本shen的武学天赋外，我更看到了你远超常人的冷静与克制，于是我清楚地知dao经过训练可以把你培养成一个超级杀手；但对于许少侠，我却gen本瞧不清楚他的前途，他shen上有太多与众不同的天赋，反而让我不知dao应该选择什么样的方向。我虽自命不凡，却也有自知之明，误人子弟之事绝不会zuo。”

鹤发的这番话说得斩钉截铁，毫无回旋余地。许惊弦默然不语，尽guan稍有失落，但令他更为gan激的，是鹤发谦然回绝的态度带给他的一份自信。

童颜犹不肯放弃：“若是师父不愿，天底下还有谁能zuo他的师父？”

“为何一定要有师父呢？”鹤发信手遥指数十步外“你们看到那棵大树了么？当你全无武功，用石子投向大树时，或许随便一击就中，靠的是直觉。但是如果你听了某人的指点，先练习yan力，又集气于臂，再注重脚步站位，腰腹发力，判断方向、力dao、角度…或许你就再也掷不准了。即使投中，也错过了时机，更枉废了自shen的天赋。庸师误人，便是如此。”他并没有直接说教，却从另一个角度传递了一zhong玄妙的信息，童颜与许惊弦皆隐有所悟，只是不知如何表达。

良久，许惊弦方才正sedao：“虽然无缘拜先生为师，但只请先生能够在武学上指点一二，晚辈亦觉受益匪浅。”

鹤发望向许惊弦：“告诉我，你最擅长什么武功？”

许惊弦凝神细想，除去注重jing1神修炼的《天命宝典》之外，他从小跟随义父许漠洋学过北疆的啸天剑法，研究过兵甲传人杜四遗留的《铸兵神录》，还与林青相chu1了一年多。除了许多武学口诀，林青也只正式传过他一tao江湖上最普通的罗汉十八手；而在鸣佩峰后山上，他与四大家族长老愚大师借棋理悟chu弈天诀；汶河小城中，仵作黑二教给他yinyang推骨术；在京师白lou院里，蒹葭掌门骆清幽教过他华音沓沓心法；来到吐蕃，蒙泊国师曾传他虚空大法；又在御泠堂中习得屈人剑法与帷幕刀网…算起来各式各样的武功着实学过不少，有些甚至是江湖上的不传之秘，但所学虽多，却杂而不jing1，譬如那虚空大法虽然威力无穷，但与他本xing全然不合，连cu通pimao都算不上…

许惊弦细细想来，实是找不chu自己最擅长的功夫，满脸迟疑，不知应该如何回答鹤发的提问。

鹤发摇tou而笑：“等有一天你自己想通了这个问题，你就知dao应该zuo什么样的努力，等待什么样的奇迹了！”

这一夜许惊弦思chao起伏，久久不能入睡，鹤发的话语始终萦绕在他的耳边。

在御泠堂三年来，他勤学苦练，武功进步神速，单论剑招与刀法，可算是堂中弟子中的佼佼者，只可惜没有相应的内力辅助，不能真正踏入一liu高手的境界。他清楚地知dao，自己哪怕再苦练三十年也绝不可能在武功上胜过明将军，他无法在漫长等待中忍受报仇无望的煎熬，无奈之下这才离开御泠堂另寻他途，与其说这是对命运的抗争，不如说是在绝望中的最后挣扎。

但听了鹤发的一席话，令许惊弦yan前重现了一份光明，几乎已丧失殆尽的信心再度死灰复燃。正如鹤发所言：“一个人的成功并非来自对理想的完成，而是努力缩短与理想之间原本遥不可及的距离”一如林青挑战明将军的本意只是为了武dao上的追求，明将军不过是暗qi王完成目标的过程中给自shen设下的一dao屏障。

或许许惊弦永远不可能战胜明将军，但是他可以战胜过去的自己，就算穷一生之力也无法攀至武daoding峰，但只要达到自己能力的极限，就足可告wei林青的在天英灵了。

许惊弦，有信心在充满变数的人生中追寻属于自己的奇迹！

第二日清晨，许惊弦早早起shen，虽然他大半夜未眠，却觉得神清气shuang，jing1神健旺，与往日yin郁沉闷的样子判若两人。鹤发将他的变化看在yan里，暗暗欣喜。

如鹤发所料，御泠堂的追兵始终没有chu现。三人离开拉姆措，沿着日月山麓下的一条冰河往东南方行去。

天高云淡，一lun旭日无声地从云层中冉冉升起，浅红se的晨曦抹去了天空最后的一丝yin霾，晨辉映着云霞朝lou，五彩缤纷。远峰奇ba峻秀，千年不化的积雪反she1chu耀yan刺目的银光，仿如暗藏着百万蓄势待发的雄兵。河面上冰层平整如镜，幽寒之气沁人肺腑，冰河下却是激狼暗涌，碎冰挤压碰撞的铿铿之声不绝传来，似乎正在酝酿着一场毁天灭地的洪liu。

在空中盘旋的扶摇忽然发chu几声短促的啸声，降落在许惊弦肩tou，利喙轻啄主人的面颊，伸爪张翅，状甚急迫。

许惊弦轻抚扶摇羽mao，令它安静下来，轻声解释dao：“这是扶摇发现敌人时发chu的信号。但它应该不会把御泠堂的弟子认成是敌人…”

童颜yan望冰河对岸，冷冷dao：“不是御泠堂，是那群苍猊来报仇了。”

只见冰河对面，几条苍猊先后蹿chu，领tou者眉生白斑，右前爪已断，正是苍猊王，那tou雪白苍猊带了几个同伴，jin跟其后。

鹤发皱皱眉：“这是怎么回事？”

童颜心知隐瞒不住，便把前晚与苍猊激战之事如实告知。

鹤发脸se渐沉，他曾在吐蕃生活过数年，shen知苍猊xing情之凶猛不亚于狮虎，一旦与之结仇，分外难缠。

许惊弦歉然dao：“都是我闯下的祸，便由我去应付吧。”

童颜却dao：“苍猊王是我伤的，怎么也lun不到你chu面。”言罢手an短剑，就要越过冰河迎战。

鹤发知dao吐蕃人将苍猊视为神wu，杀之不详，当即chu言制止童颜：“能避就避吧，我教你武功可不是为了对付它们的。”

童颜见鹤发隐有怒意，不敢争辩。而定睛望向对岸的许惊弦却吃惊dao：“且慢…它们怎么自己打起来了？”

——那苍猊王断了一tui，奔行不快，刚至冰河边已被那tou雪白苍猊超过。chu乎意料地是，那雪白苍猊并没有扑向这边的童颜一行，竟然张口便往苍猊王的后tui咬去。那苍猊王转shen避过，不再奔跑，而是背靠冰河，弓shen竖发，如临大敌般直面雪白苍猊。而其余的苍猊并不加入争斗，而是围成半圆形，中间留下丈许方圆的空地，仿佛是为苍猊王与雪白苍猊间腾chu了一块战场。

就见更多的苍猊从雪山中奔chu，总共有二十余只，它们将两tou怒目相视的苍猊围在其中，低低的吼声此起彼伏，仿佛是在为争斗的双方打气助威。而扶摇yan见大敌在前，飞至苍猊群的touding，挑战般发chu唳声，但那群苍猊却gen本不予理会。

许惊弦与童颜面面相觑，不知何以如此。

鹤发长叹一声：“我曾听吐蕃人提及过苍猊的一些习xing，看来这两只苍猊应该是在争夺王权。能者为王的dao理并不仅仅适用于人类，动wu亦然。”

许惊弦恍然大悟，苍猊王受童颜所伤，能力大打折扣，那tou雪白苍猊无疑是猊群中仅次于苍猊王的qiang者，便趁机向它挑战。即使属于同一族群，弱rouqiang食也是万wu永恒不变的法则。

那雪白苍猊大吼一声，疾跃向前，劈爪便往苍猊王的touding抓去。苍猊王稳立不动，偏tou避开，张开大口，两排森森的剑齿反噬雪白苍猊的利爪。雪白苍猊收回利爪，并不退让，而是借势横shen撞来。

这两tou苍猊皆是ti格健硕，重达数百斤，一撞之下各自打了个gun，隔开五尺的距离，重又对峙起来。

显然，雪白苍猊在气势上已然完全压过苍猊王，不断主动进攻。只听吼声连连，一黑一白两touju兽在冰河前嘶咬不休。苍猊群自有自己的规则，其余苍猊并不选择相助何方，只是伏地观战，静待着新的王者诞生。

那苍猊王虽然新伤未愈，元气大伤，但余威犹存，雪白苍猊也不敢太过bi1近，一击不中立刻退开，保持安全距离，但它每次扑击皆是势大力沉，忽左忽右，或上或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