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怕对方脚上发力,震碎自家脏腑。
那红脸老者偷袭成功,忽缩回脚来,说道:“你是后辈,老子这么赢你也不光彩。不如你用剑抵在我身上,那样斗起来还有些乐趣。”说着踏上半步,不待陈先楚撤剑,胸口果然抵在剑尖之上。众人见他如此托大,又惊又疑。陈先楚恨其挟技自炫,肩臂一抖,长剑疾刺向前。
那红脸老者见他肩头微动,便即向后跃开,哈哈大笑道:“峨嵋派老老少少,都是这般无耻!见了便宜,便不顾脸面么?”原来他武功虽较陈先楚为高,也不敢真的将胸口抵在对方剑上,临危不退。但这般做法,已是胆大包天,视生死如同儿戏。众人见他退身极快,都笑了起来,心下倒也佩服他胆量过人,行事出奇。
陈先楚一剑虽未得手,却已占了先机,当下纵身扑上,一式三剑,分刺那红脸老者两肩、小腹。这几剑犹如飞电过隙,一起一落,一气连贯,第三剑陡然转折,更是奇幻莫测,眨眼之间,已刺上那红脸老者小腹。众人见他剑法如此了得,无不惊叹,料那红脸老者躲闪不得,这一剑势必要透腹而过,都瞪大眼睛,心跳胆悬。危急关头,那红脸老者仍是醉态不敛,身子一摇,长剑刺破衣衫,竟自他腰间擦过。众人观此险象,齐声惊呼。陈先楚顺势横削,欲将对手拦腰斩断。他运剑全凭腕力,换式极是快捷,不容对手有片刻喘息。那红脸老者不及躲闪,突然向下蹲身。陈先楚一剑落空,剑锋贴着他头皮削过,当即反腕出剑,剑尖又挑向那红脸老者咽喉。那红脸老者叫了一声,向前仆倒,双臂一揽,抱住陈先楚两腿。陈先楚立足不稳,向后便倒,两足连环踢出,蹬向那红脸老者面门。
那红脸老者头摇颈闪,一一躲过,双臂仍不放脱。陈先楚堪堪栽倒,急忙出剑挑向地面。长剑触地,立时弯曲过来,生出反力,陈先楚借力挺身,将那红脸老者拉近尺余,长剑突然从身下刺出,穿过两腿缝隙,搠向那红脸老者左目。
这一变只在交睫之间。那红脸老者料不到对手会使出这等匪夷所思的招术,着实吃惊不小。他死死抱住陈先楚双腿,上半身已僵硬不灵,想要松手滚开,怎奈面孔几乎贴在陈先楚腿上,即使闪躲,也难免不被长剑刺中。急切之间,只得使足气力,抱紧陈先楚两腿,将长剑死死夹在他两腿之间。陈先楚奋力推剑,毫厘难移,直惊出一身冷汗。
须知他长剑刺出,半身已空,如不能伤敌,便要重重地摔在地上,对方只须向上一扑,自家胸腹全在他人掌握之中,输赢胜负不但立见分晓,只怕性命也要送在对方手上。周四见陈先楚堪堪倒地,心中大急,但四周站满了各派人物,又无法暗中相助。盖天行微微一笑,忽从地上拾起一粒石子,向前弹出。石子破空,直奔迎面一株古松射去。周四见石子不飞向正在争斗的二人,不由一怔:“他弹石救人,怎地准头差了这么多?”
正疑间,却见那石子撞在树干之上,突然变了方向,绕过一大片人群,又撞在北面一棵树上,随即反弹,正奔那红脸老者背后飞去。劲力角度拿捏得恰到好处,既绕过周围人群,又不暴露自家所在。周四暗暗叫好,知此技非己所能,目视盖天行,露出嘉许之意。
那红脸老者正欲纵身扑上,制住陈先楚,浑不料有人暗中偷袭。石子飞来,正撞在他背后“神道”穴上。那红脸老者全身一麻,双臂力道骤失。陈先楚长剑自腿缝中穿出,嗤地一下,将他左耳削下。那红脸老者大叫一声,捂耳滚倒。
陈先楚拧腰跳起,长剑逼住他咽喉,喘息道:“你……你……”他死中求活,胜得糊里湖涂,激斗之下,心浮气躁,竟说不出话来。哪知那红脸老者滚倒在地,突然飞起一脚,踢开他手中长剑,跟着一脚踹来,正点在他心口之上。这一脚狂怒而发,力道大得惊人,直把陈先楚踹得倒飞出三丈远,尚未落地,已然昏了过去。
盖天行见他明明被石子撞中,却转眼间便能起脚伤人,不由一呆:“我弹出石子,运了十成力道,任他钢筋铁骨,也不能顷刻间解开穴道。难道此人内力竟如此深厚?”眼见教主向自己望来,微露责怪之意,脸上腾地一红。
那红脸老者耳边血出如缕,羞恼已极,明知有人在暗中捣鬼,却没脸说破,只恨自己不该借酒轻狂,对那峨嵋弟子一直手下留情,一时愈想愈羞,愈思愈恨,突然仰面向天,嘶声吼了起来。众人见他醉意全消,面目狰狞可怖,都向后退开,惶然生畏。
那红衣人忙走上前来,轻声安慰道:“云翁一时失手,何必如此介意?那峨嵋弟子又怎能及你万一?”那红脸老者垂下头来,显得意冷心灰,任血水从腮边流淌,也不拂拭,失魂落魄地道:“云某在江湖上混了大半辈子,谁想老了老了,却在少林丢人现眼。当年峨嵋渺道人也不敢说准能赢我,哪成想他门下弟子却让我挂花添彩。唉,云某此生是没脸在江湖上露面了。尊主之情,只有报在来世。”冲那红衣人拱了拱手,向人群外黯然走去。众人初见他举止张狂,皆有厌憎之意,这时见他眉愁目惨,全然变成一个形貌苍苍的老人,不禁心生恻悯。那红衣人叹了口气,也不唤他回来,又走回东面。
那红脸老者出了人群,忽然扭回头来,恶狠狠扫视众人道:“朋友毁了云某一世声名,云某也不与你计较,不过你今日即便逐退各派,来日也难逃灭顶之灾。云某等着看那口神剑,削下你颈上狗头!”又冲那红衣人道:“阁下千万小心,这场上可有扎手的角色。云某这便去了。”说罢迈开大步,走得无影无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