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人性情孤高,武艺出众,如何会与魔教勾结?今日诸多事情错综复杂,其中似另有阴谋,宜先稳住此人,大伙合力杀了那小僧再说。”想到这里,微微一笑道:“梁某素闻孟大侠人极仗义,以除强扶弱为己任。但今日也须分个轻重缓急。”手指周四道:“此子在少林习了周应扬的魔经,若放他去了,势必养痈成患,毒播寰海。孟大侠是通达之人,其中利害,自然比梁某更为清楚。”孟如庭一惊,心道:“难怪这少年内力古怪雄奇,原来是练了心经上的邪术,中间似还夹杂着一股柔和正大的劲道,莫非是少林的‘易筋经’不成?”他虽然放拓不羁,心思却十分缜密,想到若贸然救下这少年,日后成了大患,更不知有多少人要死于非命,不禁低头沉吟。
玉泉见他犹豫,忙道:“孟大侠适才也听到萧问道那厮所言,魔教四分五裂,便因群魔无主。孟大侠今日若逞一时血气,纵此子远去,恐怕数年之间,各派皆要卑躬屈膝,任人宰割了。”群雄闻听此言,人人自危,喊杀声又响成一片。
周四被众人围在当中,眼见周遭数把利器寒光闪闪,任一件只须微向前送,便要了自家性命,直吓得哭了起来,颤声喊道:“大……哥……”孟如庭正自犹豫,猛听周四唤他,声音中充满了恐惧和期盼,心下大是不忍,说道:“他年幼无知,如何会懂江湖上许多是非?现天心方丈在座,只将他领回寺中,严加管束便是,何必定要取他性命?”
忽听台下有人冷笑道:“各位掌门除此祸胎,乃应天顺人之举。这孟如庭素有劣迹,近又勾结魔教莫羁庸,想必已染指了那魔经。此时正应将他一并除去,难道大伙还怕了他不成?”众人望去,见此人目光阴狠,正是青竹帮师爷金怀,均想:“莫非青竹帮与孟如庭有仇?”
慕若禅被弟子扶到椅上,正自喘息,这时也道:“孟如庭无根无由,杀我华山弟子,如割草芥;若再习了戕生邪术,更不知要害死多少人?今日恰逢良机,各位掌门还犹豫甚么?”说罢又咳嗽不止。
孟如庭听二人言词无礼,又见众人眉眼不善,怒气陡生,朗声笑道:“各位只闻孟某无行,今日便做给大家看看。”手腕一抖,刀穗上两颗小珠飞出,直向金怀射去,啪啪两声,都打在金怀嘴上。金怀以手掩唇,吐出几颗断牙,突然嗔目上望道:“金某此生若不杀你,誓不为人!”冲出人群,向坡下纵去。一干帮众见了,皆尾随而去。
孟如庭冷笑道:“蛇鼠之辈,也敢出此呓语?那日在凤阳不曾取尔等人头,今先索些利息!”脚尖轻踢台面上几枚石子,石子激射而去,将跑在后面的几名青竹帮弟子打得脑浆迸裂,滚下陡坡。
青衣子大怒,喝声:“狂徒!”剑锋一扬,疾向孟如庭面门削来。孟如庭见他剑法虽然灵动,但图于凌厉迅捷,左肋下已露出破绽,刀光一闪,斩向他左肋。青衣子大叫一声,向后疾跃。孟如庭刀势不变,随他跃起,刀尖不即不离,直指其虚。二人倏忽间趋退数丈,青衣子连刺几剑,竟不能迫孟如庭撤刀换式,另出新招。
众人见孟如庭一招之间,便弄得青衣子狼狈不堪,尽皆诧愕:“世上任何人使刀,都不出撩、砍、劈、削几式。这人刀在手中,怎似手臂延伸了一般,运转这般灵活?此刻他手中拿着任何东西,都已无甚分别。这等物人合一的功夫,较世间任何一种刀法、剑法可都高了许多!”
青衣子连退数丈,仍不能摆脱来刀无穷的余韵后势,不由大叫一声,束手待毙。孟如庭刀锋一转,将他左肋下道袍削下圆圆的一片,挑在刀尖上道:“道长剑法虽有空灵之意,但刻意取势,不免形已出尖,算不得好剑法。”又挥刀四指道:“你看这泰山群峰,连绵相承,其间并无异峰凌空,亦无凹缺丘岭,通体浑浑融融,壮阔伟岸。如此方能显出它的雄浑博大来。”青衣子面色铁青,羞愧无语。
冲霄在一旁冷笑道:“孟大侠是在指点我等了?”立目仗剑,便要上前。孟如庭见此人气满神旺,知其武功不弱,心道:“事已至此,这少年已不能不救,但对方人多势众,若一拥而上,必有伤亡。我与众人无仇,何必多造杀孽?”言念及此,朗声道:“孟某斗胆,欲与众位设个赌局。若有人能与在下斗过三招,这少年要杀要剐,悉听尊便。如孟某侥幸胜了,这少年便要随我下山。”一句话震惊四座,满场顿如开锅一般,沸腾潦乱。众人适才见他武功,已自心折,知若一拥而上,虽可将他杀了,但场上不少人也要死在他的刀下。这时闻其一语,分明不把天下人放在眼中,当时便有数百人愤声赞同。
梁九等人正自沉吟,冲霄已仗剑上前,傲然道:“孟大侠既如此目无下尘,贫道便先来领教。”长剑平刺,直指孟如庭小腹,势到中途,前臂忽尔一折,那口剑本是平平刺出,这当儿却微呈弧形,挑向孟如庭左臂。这一剑飘若浮云,矫似惊龙,极尽变幻之能。众人齐声叫好。
孟如庭见他一剑刺出,手法严谨老到,周身无半点破绽,心下暗暗喝采,挥刀削其右腕,竟尔后发先至。冲霄始料不及,忙沉腕避其刀锋,剑尖顺势下划,刺向孟如庭小腹。众人见他换式之际,宛若行云流水,自然无痕,均各叹服。及见长剑鱼儿般游向孟如庭小腹,不约而同地喊道:“第一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