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犯妖（下）

日子一天天过去，急劲的寒风亦一日比一日和缓，将披覆四野的茫茫积雪慢慢chui化，大地渐渐袒louchu广阔厚实的xiong膛。

忽有一天清晨，dao旁井边，ting前院后，枯瘦老树的枝桠上绽chu无数nen芽，争先恐后地展现chu新绿的盎然生气，人们才蓦地发现，chun天，已然于不知不觉间来临。

官dao上，每日里来来往往的车ma商旅渐多，卧niu镇亦恢复了以往的热闹。

这天一早，狄子仲满面chun风地站在自家店面前，高声吆喝，亲自指挥伙计悬挂一张匾额。

灞水城崇玄馆指定礼品茶。

前一向，这块金光闪闪的大招牌还只挂在狄小石名下的店铺中，闻风而至的人群济济一堂争相抢购，将其余茶铺挤兑得几乎门可罗雀，生意火爆得难以想像。即便将价格一升再升，把与其它店中一般无二的普通成茶提高至之前的五六倍，仍呈供不应求之势。

狄子仲店中的生意虽然跟着水涨船高沾光不少，却始终不及另一间狄记店，更引发了一些猜疑：狄记两间老字号茶店本为一ti，为何只有一间挂上这块招牌？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狄家两兄弟暗中已经分家的消息悄然传播chu去，其中zhongzhong情由大略不差，让狄子仲很是狼狈。

尽guan还不清楚狄小石跟仙师的jiao情到底有多shen，但他如今表现chu的能量是狄子仲当初万万料不到的，心里懊悔至极，绞尽脑zhi设法弥补与弟弟之间的裂痕，旁人liu言蜚语说他有yan无珠薄情寡义也还罢了，已然chu2手可得的ju大利益无论如何不能就此从指feng里hua掉。

厚着脸pi去西院找了几次，狄小石却连面都不lou，只叫狄安将他打发走人。狄子仲无法可想，只好到狄母跟前跪叩请罪，主动烧毁当日所立的分家协议书，涕泪俱下，扎扎实实chou了自己好几个大耳光，才终于央求得狄母chu面，让狄小石松口同意他打chu招牌。

金字招牌甫一挂妥，早有店伙计燃起准备好的大红鞭炮“噼哩啪啦”热热闹闹地放将起来，不少在旁等候已久的顾客不待鞭炮燃尽，便蜂拥入店，生意之兴隆自不必多说。

午后，突然有一个面pi焦黄，蓄着两撇细须的瘦小汉子闯入店中，将一包茶往柜台上一扔，高声dao：“退货。”

四五个称秤打包的伙计都在忙得团团转，一时没有人上前招呼，这瘦小汉子等了有一刻，心tou火起，突然一ba掌重重拍在柜台上，喝叫dao：“都聋了吗？没听见大爷说要退货？”

一个伙计得空过来询问：“这位客官为什么要退货，可是茶叶有什么霉烂？”

瘦小汉子哼dao：“没，只是要退而已…你这家店的茶价钱贵得离谱，品质与别家却是相差无几，大爷我为什么要当这个冤大tou？退了退了。”

伙计颇为伶牙俐齿，dao：“客官这就让小的为难了，本店买卖都是明码实价钱wu两讫，客官要是觉得划不来，当时不买就是了，现在货wu既无坏变，客官却无故要退，如果人人都学客官这般，本店还如何经营得下？”

伙计说得倒也有几分dao理，瘦小汉子一时寻不chu话来反驳，喝嚷dao：“这是你店家的事，大爷我哪guan得这许多？”只是吵着要退货。

他这么一嚷一闹，店里的生意立即受到影响，伙计无奈，只得请来掌柜chu1理。狄子仲在后堂听到喧闹，chu来问明缘由，不由大是恼火，见这瘦小汉子獐tou鼠目形貌颇显猥琐，也不屑跟他搭腔，挥手dao：“这家伙分明是故意来找茬，把他赶chu去，倘若再来撒泼，就叫衙门里的捕快来chu1置。”

瘦小汉子闻言冷笑dao：“好神气，好威风，当官府差人是自家下人使唤来威吓我么？”

狄子仲两yan朝天，也傲气十足地冷笑dao：“随便你怎么说都成，再不走，就别怪我不客气了。”这段时间，狄子仲jiao往的都是卧niu镇有tou有脸的大hu人家，别人均知狄家不仅与本地崇玄观仙师关系非浅，亦能跟灞水城的崇玄馆攀上jiao情，对他越发礼让三分，因此骄横之气日增，怎会把一个普通客人放在yan中？

“好、好、好，大爷且看你这黑店开得到几时去。”

瘦小汉子抖着两撇细长胡须，又冷笑几声扔下这么一句话，连那一大包茶也不要了，迳自转shen离开。

狄子仲只dao这人知难畏避而去，极是得意，从鼻腔里哼chu一声，吩咐掌柜与众伙计dao：“此后但凡此类事务，都照这般办理，莫教人以为狄记是什么角se都能随便上门来滋事生非的。”

众人齐声应了，又各自散开忙碌。

第二天清早，狄子仲正在家中用着早点，店里的一个伙计突然上气不接下气地跑来，惊惶dao：“东家，不好了，不好了。”

狄子仲沉脸斥dao：“什么不好了？一大早的chu2楣tou，晦气，有话好好说。”

伙计连忙告罪，dao：“东家，不知怎么